“哎，看到沒有？我們家對麵好像新搬來人家了。”早餐的時候，母親就向父親絮絮叨叨說起這件事，眉眼之間，滿是憂慮，“不會是什麼吵鬨的人家吧？影響到青寒可怎麼辦，哎呦，真是。”

柳青寒斜了母親一眼，母親一邊說著，還不忘記往柳青寒碗裡夾了一塊切開的鹹鴨蛋，並順便將豆漿推到他麵前，催促他快點喝下，不要忘了上課時間。

“就算是吵的人家，你又打算怎麼辦？”父親也跟柳青寒一樣，對於母親的敏感嗤之以鼻。兩手一分，一根粗壯的油條就被扯了開來，頂頭已經沾上了醬油，他眯著眼睛，細細嚼了兩下，感覺味道不夠，又去沾了些。

“哎呦呦，你怎好這樣講話的啦。青寒還是不是你兒子啦，這種話儂好講的出口的啦！”母親一急，奪過父親手裡的油條指著鼻子罵。

“儂好省省得嘞，考個高考嘛，人家小孩子還不是這樣的。”父親翻了個白眼，繼續喝他的白粥。

“我上學去了。”柳青寒背上書包，就往門外走，也不管母親在背後叫喊些什麼，他隻想快點去學校溫書，等會兒數學還有隨堂測驗。

經過走廊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往對門看了看。見搬運工人正在一箱箱往門裡搬東西，這才知道母親說的話沒有假，應該很快就要搬進來了。不過，這些都和他沒有關係。

“青寒！”鄭爽在教室門口叫著柳青寒，興奮地揮著手。

柳青寒微微一笑，兩人一起走進教室的時候，引起教室裡所有人的驚歎，繼而是調笑與竊竊私語，鄭爽若無其事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柳青寒也對周圍的反應默然，坐好以後，就拿起數學書複習。

“喂，你，你就是柳青寒？”有一隻腳踢翻了柳青寒跟前的一把椅子，然後，一圈陰影罩在了柳青寒的書本上。柳青寒抬起頭，看見的是一張桀驁不馴的臉。不過，似乎底氣不足的樣子，他的周圍還有幾個幫襯的，硬生生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柳青寒站起來。

“有什麼事嗎？”柳青寒問。他心裡知道這個人肯定是來找事的。但是，那個找事的男生還沒開口，就聽見鄭爽叫道：“張捷，跟他沒關係。我們出去說！”

名喚張捷的男生歪了一眼，又以挑釁的目光掃視柳青寒上上下下：“我還以為是什麼極品，不過，哼，書呆子！”

他又走到鄭爽麵前，以極不友善的口氣問：“就這麼個書呆子，哪裡比得上我？我一隻手就可以捏死他！”說完又一腳，踹翻了柳青寒的課桌。課本嘩啦啦落了一地，周圍的人大氣也不敢出，柳青寒站在那，眼看著自己的課本被彆人踏在腳下碾來踩去，不吭聲。

“你鬨夠了沒有？！”鄭爽大喊。已經有同學開始低聲議論是否要去叫老師。張捷囂張地笑出聲，在他眼裡，柳青寒根本是個孬種，是個隻能騙騙女生的小白臉。

“彆打鄭爽的主意，她是我的女人。”張捷在離開前，警告道。隨後，帶著他的嘍囉大搖大擺地走出教室。教室又恢複了人氣，柳青寒一句話也沒說，隻是低下頭拾自己的課本，鄭爽幫他。

“他是三班剛轉來的張捷，前幾天找我，嗯，我拒絕了他，誰知他••••••”鄭爽急忙向柳青寒解釋道。她不想柳青寒誤會。

“和我沒有關係，那是你的事。”柳青寒拍拍課本上的灰土站起來，從鄭爽手裡接過其餘的課本，沉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鄭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也就索性拂袖離開。周圍的同學都議論一陣，也就溫習起功課來。

柳青寒在回家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奇怪的女孩兒。以前沒見過她，約莫十六七歲，獨自一個人在小區花園天井裡掘著泥土，還在一個勁的自言自語。等到柳青寒走近的時候，她回過頭來。

雖然是女孩子，臉上卻很臟，頭發亂蓬蓬的，身上胡亂套著一件不合身的巨大棉衣，舊舊的顏色。但這些都不是關鍵，問題是她一直以滿是懼怕又警戒的眼神看著柳青寒，手裡的粗大的樹根上沾滿泥土，柳青寒這才意識到她一直以這根東西掘開冬天已經凍硬的泥土。她看著柳青寒，柳青寒琢磨著她。兩個人默默站著，琢磨著對方的心思。

突然，女孩兒站了起來，對著柳青寒甩出那根肮臟的老樹根，一根弧線，碎碎零零的泥土隨著弧線灑落一地，但似乎是因為柳青寒站得遠，老樹根落在了距離柳青寒腳尖一寸遠的地方。柳青寒低頭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