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像是掉進黑洞裡,沒有一絲光亮。艾晴和劉慶生洗完腳就住進偏西的房間裡,那個房間與雞圈離的近,半夜的時候雞啼聲把劉慶生從美夢裡吵醒。艾晴已經睡熟過去了,劉慶生也沒有吵醒她,而是一個人起身披了一件外套,揭開窗簾。從窗戶裡看到外麵的天空灰白,泛著灰裡透黑的光彩。不遠處,有一輪圓月直勾勾地照在艾晴們的大門上。大門上的琉璃瓦越發變得發亮起來,偶爾也會聽到圈在門外豬的呼嚕聲,和隔壁孩子家的哭聲。
大概有五點多的時候,艾晴的母親已經起床了。真是個勤勞婦女,時間觀念這麼強,不久劉慶生聽到掃帚劃過院子,桑樹上掉下來的乾澀桑果和荒涼的桑葉,被艾晴的母親掃成了一個圓柱形。劉慶生又聽到,廚房裡“嘭嘭”地切菜聲音,劉慶生猜想到艾晴的母親又開始忙早餐了。
艾晴和劉慶生在鄉下住了若乾天,劉慶生也漸漸地習慣了鄉下的日子。鄉下的天空很藍,樹木很綠,夜晚更加的靜謐。家鄉節的那一天,艾艾放了幾天假,艾艾騎著自行車回來了。當時的艾艾穿著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衣裙,是學校的正式校服。艾艾平時經常穿這一套衣服,她總感覺這一身衣服太合她的身段了。自行車的前端放的是艾艾在學校裡穿臟的衣服,後座上是她的書包,還有幾束野百合。在鄉下這種野百合隨處可見,艾艾是個喜歡花草樹木的女孩子,她路過那個地方發現有好看的花草,她總會挖幾束拿回家,栽在後花園裡。她在家的時候,總會搬一個小凳子坐在後花園一邊賞花一邊溫習功課,這個習慣保持了很多年。
艾艾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艾晴也發現了妹妹高興地上前去抱著妹妹:“艾艾,姐姐想死你了。放假了?”
“恩,明天是家鄉節,放假三天。”艾艾回答了姐姐的尋問,不料卻發現另一旁的陌生男人劉慶生。她隻是淡淡地微笑示意向劉慶生問好,劉慶生的臉上也掛著輕淡的笑容同樣點頭向艾艾問好。
第二天,家鄉節如期地舉行了。各個村的外鄉女人也相應地回到了家鄉,帶著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艾晴的姑姑艾小綠和丈夫一大早就趕來,是艾晴和艾艾去迎接的。艾小綠的到來無意中給艾晴家增添了歡聲笑語,艾晴的姑姑艾小綠嫁了縣城的一個局長,日子過的倒也香甜。艾晴家平時靠著姑姑艾小綠,在艾小綠沒有嫁給局長的時候,村子裡的人總是欺負他們一家人。說艾晴家沒有能吃苦的驢全是些“咩咩”叫的山羊,艾晴的姑姑倒也爭氣,嫁給局長在縣城裡做著局長夫人,還給局長生了一雙兒女,艾晴的姑姑沒做過多少粗活,皮膚像塊玉,又像是撥了蛋殼的雞蛋白嫩嫩的,老公很愛她視她為掌上明珠,兩個孩子也很聽話,老大是個女兒考上了重點大學,兒子在專修油畫,過幾年會出國深造。
艾晴的母親和父親那一天穿了新衣服,容光煥發,臉上的笑容比山茶花還要燦爛。艾晴和艾艾更不用說,兩個人圍住姑姑打聽表哥表姐的情況,姑姑給她們帶來縣城最時尚潮流的衣服,艾晴和姑姑給艾艾穿上,鏡子裡的艾艾像是水晶宮裡的公主,柔美的線條白裡透紅的皮膚,甚至把村裡其它的姑娘給壓下去了。
中午的時候家鄉節開始了。村裡的喇叭響起來,老老少少的人往村頭的大廟趕過去,
請來的幾個道士在廟院裡表演,表演殺公雞,表演唰蛇,表演噴火。劉慶生從沒見過這麼好玩的鄉下表演,也樂的合不攏嘴。道士的表演告一段落,現在該輪到村裡人的表演,大個子哥哥是村裡有名的文藝演員,經常代表村裡的人到縣城表演,還得到一次銀獎。這次他上場,大家的掌聲更是如雷貫耳。大個子哥哥表演吹薩克斯,一曲完了,掌聲再次響起來。大個子哥哥又唱了閻維文的《母親》,大個子哥哥演唱完畢,一揮手掌手又響起來。節目一個接著一個,輪到艾晴和艾艾上場了,劉慶生把那雙清亮的眼睛睜的老圓老大,直直著盯著姐妹倆的表演。姐妹倆表演的相當不錯,邊舞邊唱,那首歌曲《何日君再來》再次地傳入劉慶生的耳朵裡,劉慶生聽著已經是滿臉淚水,為什麼她們會選唱那首歌曲,為什麼今日重新聽到那首歌曲?劉慶生依然無法從往事中走出來,劉慶生咆哮著箭般的速度跑出大廟……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什麼也沒有改變,而隻有艾艾又長了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