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岫,你喜歡我麼。
程岫突然明白了。他的自欺欺人結束了。
他走過去,蹲下來用手拍打著湖麵,看水紋一圈圈劃開來。嘴裡有些苦澀,“難怪你這段時間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不是這段時間。程岫猛然意識到,其實那個晚上以後,肖飲就變了。隻不過自己一直假裝不知道。
他自暴自棄地問道,“怎麼樣,逗我玩看我反應,很有趣麼。”
“你喜歡我?”男人沒有接他的話,很執著。
肖飲站了起來,直起身子,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濕潤的泥土芳香讓他安心。他聽見一個僵硬的顫抖的聲音,“是。”
然後背部靠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悶悶的聲音撓得耳朵發癢。“龍山路三十八號D棟103,我家的地址,你知道的。”
程岫不敢說話,害怕聲音不是自己的了。
“明天搬過來吧。”肖飲說。他試探性的去環住程岫的身體,發現對方沒有反抗。何止沒有反抗,簡直像具屍體一樣,連呼吸都消失了。
他的手往上摸,一邊說著,怎麼不說話?
然後手上一片冰涼的濕意。
肖飲也中了魔咒般不動了。
一個星期後,程岫大清早被一個電話吵醒。還沒說話,對方急吼吼的聲音蹦出來,怎麼不接我電話!
他睡意自然醒了,有些遲疑的說,手機淋雨壞了,送去維修剛剛拿回來。
肖飲沒理睬這個明顯的謊言,直接問道,為什麼不搬過來。
這個……程岫有些猶豫,但還是表明了自己立場。我不能。他耐心地解釋,你好歹算半個公眾人物,我們要是在一起……被彆人看到了怎麼辦。就算平時小心點,也很不方便的。
“在一起”三個字是從喉嚨裡憋出來的。
對方沉默了一下,程岫說的的確是事實。那好吧,肖飲好像暫時放棄了這個問題,他乾脆地說,我還有事,先去忙了。你繼續睡吧。拜。
電話就斷了。程岫甚至沒來得及插上一句話。
他又躺回了床上,可是瞪著天花板許久,就是睡不著。
中午回家時,沒到門口就看見楊歡一臉驚恐地圍了上來。“柚子!你把鑰匙給人了?”
沒啊。
“那就奇怪了。”楊歡苦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你家上午來了一個男人,進了房間不說,還乒乒乓乓地響了很長時間。我不放心,就過去看了一下,沒想到那人把你屋子重新布置了一樣,還擺了好多東西!我覺得不對,就一直等你回來。”
程岫臉色瞬間變了。他直接推開楊歡,進了家門。
客廳沒人。程岫眉頭皺得更深,他徑直打開臥室的房門,不意外的看到肖飲坐在地上看書。那一垛子書用牛皮紙包了,上麵還有程岫的筆墨。書櫃下的小櫃子是開著的。
程岫瞪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肖飲抬起頭,眯著眼笑。阿岫,既然你不能搬過去,我就搬過來好了。厚臉皮的家夥意味深長地指了指地上的書,嬉皮笑臉道,你的品味不錯。
出去。程岫麵無表情。
肖飲渾然不覺那陣陣的寒氣,從地上優雅地爬了起來,走到程岫旁邊。“阿岫,我的東西都送到了,下午就開始整理。哪些地方要注意的,還要你多提醒了。”
程岫隻聽腦子嗡的一聲。他動了動嘴唇,正要冷笑著請不速之客移動金身時,一張嘴唇貼了上來。
他的眼睛比肥皂劇的女主角還自覺,劇烈地眨了眨,自動就閉上了。
那麼,阿岫。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了。有人對著他的耳朵嗬氣,致命的嗓音和溫度。
楊歡在門口好奇地往裡麵探,突然被猛敲了下腦袋。
嗷。他捂著頭瞪著程岫。
你在乾嗎?
看看嘛。楊歡越來越朝低齡化發展,此時撅了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向程岫暗送秋波。那個人在哪裡?我在客廳半天都沒看到人。
一個朋友。他有事在我家暫住一段時間。程岫揉了揉太陽穴,警告小鬼,你最好離他遠些。
誒?為什麼?楊大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很天真無邪的樣子。
為什麼。程岫一聲冷哼。
因為那人是個多重人格的變態。
這絕對是真心話。他以為肖飲是個謙謙君子,事實上就是個市井無賴。可是看上一個市井無賴這麼多年的自己又是什麼呢。
隻能說聲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