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和青若共乘一輛馬車,千傾雪自己騎了馬,後麵還跟了一個管家並兩個抬著禮物的小廝。
王家大宅在玄武大街國子監附近。原來王戟住在這裡的原因原本是為了讓王詡多沾點書卷氣,誰知王詡天生不愛讀書,儘管天天能聽到國子監眾學子傳來的讀書聲,卻從未讓他多識一個字。雖然不是讀書的料子,所幸家裡多有資財,學做生意原也不錯,雖然有點不入流;可惜的是,王詡也不喜歡天天看賬本,反倒一心想要學武,倒不為考取功名,不過是一時愛好罷了了。若說王詡的最想做的事,唯有兩樣,一是可以自由自在享受唯我獨尊的樂趣,再就是娶得陳蘭這個自己見過的第一個心怡的女人,甚至不在意她是青樓女子,無論她在彆人眼裡多麼輕賤,在他眼裡,卻是從小到大,唯一真心喜歡過的女人。
江南月一行到了王家,早有管事的迎接,管家遞上名貼,當然用的是天繡坊的名義,管事將三人先迎進會客廳,因請客單上並未有天繡坊,是以管事不敢自專,將名貼遞進內宅。雖說天繡坊和王家並沒有交情,也不是什麼大生意人家,然而沒有人敢小瞧這個小小的繡坊,須知天繡坊後麵站著的是禮部尚書吳東陽,吳東陽為官二十年屹立朝堂不倒,自然是背景深厚,不是一個普通小商人惹得起的。故此,江家的名貼一送到,王戟夫婦便喚了兒子一起出來迎接。
江南月雖然不喜王家人,卻還是不冷不熱的和青若一起執了晚輩禮,千傾雪隻是一抱拳就算應付過去,“晚輩江南月並妹妹青若今日特來為世兄賀大婚之喜,些許禮物還請收下。”
王家夫婦一看到三人,已經在心裡大為驚歎!平時王夫人李氏因自己隻得一個兒子一個女孩兒,女兒王敏和兒子王詡又都生得相貌出眾,鮮有人可與之比肩,故此多有寵愛;如今女兒因前幾日得了風寒卻不曾出來。此時見到這江家小姐相貌已經是天下少有,而她後麵的妹妹一抬起頭來,那絕色容光已經如映著陽光的寶石,奪人眼目,她的眼神清冷如雪,眉目間那一點朱紅,讓她更減了三分煙火氣,仿似觀世音降臨;就連她們後麵的那位據稱是好友的男子,也是氣度高雅,風儀不凡,一下子,她的兒女俱都被比了下去。
王夫人李氏一聽到“青若”二字,不由得一愣,她記得慕容家的小姐的閨名也叫“青若”,但是這絕不可能是慕容小姐,何況那慕容小姐是個病秧子,麵前這個女孩分明麵色紅潤,再說也沒有聽說江家和慕容家有什麼交往,到底退婚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這件事上,王家是對慕容家萬分愧疚的。
王詡一見到青若,就知道是慕容青若來了。因為她的眼神,和她小時候完全一樣,在他的記憶裡,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姑娘會有這樣清冷又清澈的眼睛,沒有任何欲望,如同冰雪一般生而高潔,但是她的容顏比小時候有了很大改變,已經不似自己最後一次見她時那般孱弱,臉色也是白裡透紅。王詡甚至忽然察覺到了自己實在是很殘忍,為什麼就忍心什麼都不說就退了婚,這讓一個女子承受多少流言緋語?今日自己大婚,她來是為了什麼?
青若看到王詡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也許他已經認出來自己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想必他絕對不會說。
李氏上前拉住兩位姑娘的手,笑吟吟的道:“想不到江家小姐生得如此好看,真真是一對玉人兒,來,隨伯母到後麵,他們男人上前頭鬨去。”
江南月笑道:“伯母誇獎了,侄女陋質,倒是世兄今日娶的新婦,才是冠絕長安,平日裡侄女在繡坊,有幸見過她一次,是個少有的美人。”
李氏聽了老臉一紅,但是也沒有多想,再看江家兩位小姐,心裡也真真是歡喜的緊,不光家勢教養都是一頂一的人家,便是人家這等容貌,長安城裡再想多找一個也怕是不能了,原本自己的兒子女兒也是出眾的,在人家這裡一比,無論家勢人品,卻都是比不上了。更何況今日娶娼為妻,自降身份,實不知以後的日子如何過?這在知曉內情的族裡,可是大大的醜聞。
未到午宴時間,青若和江南月便要離開,因後院裡眾家的夫人小姐,看到兩人無不驚豔,除了那些嫉妒的,大多數人都來搭訕,不是問妝容就是問衣飾,再不就是問家裡是何等人家,倒好似要當場說媒一般,讓江南月和青若的臉都紅得像個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