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不到一個時辰,江南月便遣人去告知管家叫千傾雪一起走,一邊就像王夫人告辭,王夫人挽留了了一番,見兩人堅持要走,也是無法,自己也脫不開身,便叫了得力的婆子送她們出去。
這邊千傾雪也已經向王詡告辭,王詡被一幫平日裡好友糾纏住,硬是抽出身來,送千傾雪到大門上,江南月和慕容青若已經上了馬車,王詡很想再看一眼青若,親自對她說一句對不起,然而車簾緊閉,青若沒有再露麵。他想了想隻得對千傾雪悄悄道:“千兄,麻煩你轉告慕容小姐,是我對她不起,從此以後,請他忘記了我吧。”
千傾雪冷冷一笑道:“慕容小姐從未記得過你,何來忘記之說?你王詡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些!告辭!”說完躍上馬去。
王詡一怔,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馬車慢慢離去,千傾雪在馬上看也不再看他一眼,他隻覺得千傾雪氣勢逼人,便如慕容青若一般高高在上。平日裡自己也甚為霸氣,在那群官家子弟麵前一向都以王者自居,他家裡有的是金銀,誰肯平白得罪他?但是今日在這三人麵前,卻一分氣勢也無,莫非隻是為了心裡那一份內疚,便隻能在她們麵前低眉順眼?想起了陳蘭嬌媚的模樣,記得自己曾對她說,會一輩子憐惜她,甚至說有生之年不會納妾,為此把母親氣得半死,父親把他吊在梁柱上打。今天雖然來的親戚不少,然而那些知情人的眼神真正如刀一般,那些鄙視,那些白眼,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故此他也發誓要對陳蘭更好一些,免得那些眼紅頂白的人,也這樣對她,為何今日隻一見慕容青若,他便如此失態?也許隻是內疚罷了。
青若在馬車裡麵無表情,江南月情知她心裡難受,也不說話安慰她,今日是她自己要來的,自然要自己去承受,任何人也幫不得她。
其實青若很想哭,可是她生生的忍在了心裡,從此以後,再不願意讓自己的心事暴露在彆人麵前,就算是江南月,也隻會讓她看到自己的笑容,還有小師叔,他最後對王詡的那兩句話,雖然聲音極低,可是她聽得清楚,千傾雪對她的維護之意如此明顯,如果以後她還是不爭氣,就真的對不起姐姐和小師叔的一片好心。
晚上用過飯,青若又到小師叔院子裡練劍。不知是今日心裡不痛快還是真的功夫精進,和千傾雪切磋時,青若一柄劍舞得風雨不透,千傾雪幾次都差點被她刺中,看她的雙目赤紅,神態瘋狂,千傾雪心裡甚是擔心,雖說近日她的病有些起色,可是也不能大喜大悲,更不能過度勞累。
青若心裡眼裡隻有茫然,她用儘全力舞劍,仿佛這樣才能將心裡的那團火和悲傷揮去。忽然眼前一黑,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無力的倒了下去。耳邊傳來小師叔的叫喊聲,她想努力的睜開眼,可是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抗拒不住的那股疲勞衝上來,她失去了意識。
青若暈過去五天才醒來,江南月和千傾雪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在她身邊;她的呼吸微弱,麵色一片青白,若不是千傾雪每天為她用真氣續命,又花重金購了一株千年野人參配上天裕大師生前和神目道人一同煉製的“神機丸”,隻怕當夜就要斷了生機。江南月和可心天天以淚洗麵,握住青若的手就不願意鬆開,千傾雪和聞中原勸了幾次也是無用,隻得隨她去,到第三日青若的病情又有反複,這次就連千傾雪也不肯再去休息,親自熬藥端到江南月手上,喂了藥又要用真氣為她疏通經脈。儘管兩人疲憊不堪,卻絲毫不敢放鬆,慶幸的是青若還是醒了過來。
“青若,你餓不餓,姐姐這就叫下人給你端點稀粥過來。”江南月忍住眼裡的眼淚,裝出笑臉來。剛才千傾雪為青若把過脈知道沒有大礙,已經出去了。
青若看著江南月憔悴的臉,點點頭。一陣心酸,明明不想給姐姐添亂,為什麼自己這麼不爭氣?
千傾雪一個人坐在院裡的假山上,仿佛是剛見到的青若的那天,也是這樣的黃昏,那個小丫頭在後麵邊叫邊跑,前麵的姑娘拎著裙子,露出她的花繡鞋,頭上也不著首飾,任憑一頭青絲隨風飄舞,一張素臉上神采飛揚,那一刻不用任何動作,已經是風情萬種。“嗬嗬”,千傾雪不知不覺笑出聲來,等到自己醒悟時,已經又是淚流滿麵。他的傷心,便如青若的傷心,從來不願意也不能告予人知,這個世上總有一些東西要遵守,縱有力挽狂瀾手,如何敵得過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