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若臉上一熱,拿帕子遮了臉,嗔道:“小師叔,你總是把我當小孩子。”
千傾雪的眼神暗了一暗,隨即又笑起來,說道:“難道你不是小孩子嗎?哭得時候就像小孩子要不到糖吃一樣,委屈得很。勸不得打不得,拿你沒辦法。”
青若又羞又怒,索性扯下帕子,撅著嘴唇嘟噥:“小師叔,我的心裡難受。不知道為什麼,你一勸我我就忍不住,反而更想哭了,都是你的錯。”
千傾雪苦笑著搖搖頭,道:“好,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惹得若兒委屈,今天就不應該不跟你去吳府,要不然若兒怎麼會受委屈。”
青若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看著千傾雪又忽然想起適才為了給她吸出汙物,小師叔的嘴唇還和她的嘴唇貼在一起,頓時大窘,低下了頭不敢再說。
千傾雪瞧出她在想什麼,也不說破,起身去倒了一盞茶自己捧著讓她吃了幾口,才又重新坐下道:“我幼時身子也不好,經常著涼還有點哮喘,常常喉中有汙物堵住,都是母親親口幫我吸出,若不是母親,我哪裡能夠活到現在?隻是母親身子也不好,在我十二歲那年,就去世了。從此再沒有人疼我了。”
青若聽得他語氣雖然淡淡的,但那話語中的悲思卻是顯而易見。又想起自己父母雙全,從小受儘寵愛,而每次病痛折磨的時候,父母親都是不眠不休守在床前喂湯喂藥,而自己卻每常發脾氣撒潑不肯喝藥,有時氣得母親直掉眼淚,哭完了還是苦口婆心哄著勸著叫她乖乖的喝了藥才罷。此時看千傾雪一臉的悲傷,方明白自己實是個蜜罐裡出來的孩子,再想起小時候江南月每次也是極羨慕的看著她喝那苦得張不開嘴的藥湯,當時自己隻以為姐姐沒有喝過藥不知道苦,卻原來是因為羨慕父母親給予她的那些疼愛,想到這裡青若更是羞慚無地,低著頭對千傾雪道:“小師叔,我太任性了,對不起。”
千傾雪露出一抹微笑,輕握住她的手,又掏出自己貼身帶著的一塊玉佩放到她手心裡:“若兒,這玉是母親替我從佛寺裡求來保平安的,現如今送給你,你身子弱,希望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有它保佑你。”
驚訝的抬起頭來,青若道:“這是小師叔的珍愛之物,我怎麼能要呢?”
“如果若兒能永保平安,彆說是一塊玉,就是我的命,也可以給。若兒,我這一輩子,都會護著你的。”千傾雪將那玉親自給青若帶到脖子上,又把她耳邊的碎發攏到耳後。
感受到他溫熱的男子氣息襲來,直撩撥得耳朵裡癢癢的;聽著他說我這一輩子都會護著你的;青若又是感動又是難過,拉過千傾雪的手放到自己臉上摩挲,眼睛看著千傾雪那如星辰一樣明亮又如海水一樣深沉的眸子,隻覺得今日的小師叔那麼俊美,又那麼溫柔,溫柔得叫她沉醉。她閉上眼睛,慢慢的睡著了。
癡癡的看著她安睡的臉,千傾雪眼圈慢慢的紅了,若兒還是孩子,她還不懂他的一片情意,她隻是貪戀著他的愛護,也許在她心深處,始終都有王詡的影子,他見過青若一個人時,偷偷把玩著那幾朵顏色已經黯淡了的絹花,每次她看到那花的時候,都在流眼淚,隻是除了千傾雪,沒有人知道。她更不會知道,在她傷心的時候,有一個人也在為她心痛,在暗處為她悄悄的難過,心裡似油煎一般……輕歎一口氣,千傾雪慢慢抽出手來,給青若將被子蓋好,掖好被角,又坐了足有個把時辰看她沒有醒來,悄悄的站起來想出去,到了門口卻又忍不住折回來,默默的站在她床前看了好一會兒,如此反複幾次來回,待聽得外麵已經交過三更,這才真正轉身出去了。
外麵可心帶著個小丫頭還在守著,看千傾雪出來想行禮,被他用手勢止住,輕聲吩咐了幾句,自回院子又看了陣書,看何輕離二人還未回來,又有幾分擔心,隻在書房裡眯了會兒。
天剛破曉就起來在院子裡練了會兒武,洗漱一番天已經大亮了,問問小安,果然昨夜何輕離二人未歸,千傾雪不由得有些著急,不知兩人是住在那邊宅子了還是路上遇上了金吾衛被拿了去?但又想到兩人的輕功極是不錯,且身有金銀,就算被拿住亦不過費些銀兩……這裡正想著,果然外麵小安回說大小姐表少爺回來了。
何輕離原和千傾雪住一個院子,一看千傾雪正在院子裡坐著,先做一揖道:“千兄!昨日因月兒身子不適,就在那邊住了一夜,不好傳信倒叫你擔心了,都是我思慮不周。”
“無事便好,快去洗漱吧,我是擔心你們被金吾衛捉了去,嗬嗬,月兒無事吧,要不要我開個方子?”千傾雪站起來微笑道。
“無妨,昨日隻是有些著涼,在哪邊宅子也喝了藥,今早看精神好多了。”何輕離說起江南月臉有點紅了,昨夜兩人倒是傾談良久,溫馨非常,他為著開解江南月,幾乎半夜沒有睡,隻是沒有想到,千傾雪和他乃是難兄難弟,昨夜也是一夜幾未合眼。
江南月仔細洗了臉稍稍用了些脂粉,因昨夜表兄開解,今日心情已然不複惆悵,隻待晚上有閒大家商量一個穩妥法子,好叫若兒避了去王府之險,小暖服侍她換上新衫,瞧著她的臉色斟酌了半天才道:“昨日二小姐哭得厲害,小姐一會兒去看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