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時節,天邊偶爾掠過一隻南歸的大雁,空氣平靜的壓抑。
一位身著粉白色紗質長裙的少女獨自一人靜靜地走在林蔭道上,手中所提的巨大的白色箱子,似乎毫無重量一般,絲毫沒有影響到少女。
這條林蔭道因為其兩旁的樹木都已有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曆史,因而得名為古木,少女身後已過的路隨山道蜿蜒,遙遠地看不到儘頭,而少女前方未走的路,亦是漫長的似乎永遠也無法抵達終點一般。
日影在樹葉的罅隙間微不可覺地移動著,這些代表時間的痕跡一點一滴的累積起來,轉眼間隻是深夜。
原本空曠的前方憑空幻現了一幢高聳的建築物,如果一定要做個比喻用以說明的話,那麼它像一隻匍匐的獸,喘息著等待獵物的靠近。
少女在鏽跡斑斑的幾乎被藤蔓完全占領的大門前停駐,優雅的按下看起來似乎永遠也不會響起的門鈴。
門鈴顫抖著搖了搖,宛如終於承認歲月存在的遲暮的英雄一般不在掙紮著妄圖響起。
空氣依舊那麼安靜,安靜的詭異。
少女似乎毫無所覺。
突兀的,莊園的深處不知從何處走來一名貌似比她更為年幼的女生,在夜色的掩映下,看不清麵容,聲音輕靈動聽:“這位小姐,這裡似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穀澗的清泉—少女腦中忽然浮現出這樣一組詞語。
“請回吧,迷途的女孩。”年幼的女生自顧自的說。
少女清雅的笑笑,客套的問:“你多大啦?說話這麼老成,席殤可真是摧殘暗夜一族嬌嫩得小花朵呢!”
年幼的女生警覺地目光犀利的射向少女:“你是誰?”
少女似沒注意到她態度的轉變一般,平淡的說:“紀暹藍。這個名字你總不至於不知道吧,席殤的忠犬。”
年幼的女生在一瞬間的表情變得奇怪,眉宇間甚至有些許的恨意:“你來做什麼?”
紀暹藍有些好笑的看著她的轉變:“請通知一下席殤好了,我在這裡等他。”
年幼的女生做出“請”的手勢:“請回吧,殤大人是不會見你的。”
“難道說,席家的家規已經鬆到這種程度了?”紀暹藍冷冷的嘲諷。沒有自知之明的走狗,不要也罷。
“你——”年幼的女生恨得咬牙切齒。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麼。”紀暹藍側身越過年幼的女生徑直向莊園內去,“我自己去找他好了。”
年幼的女生想想要保護雛雞的母雞一樣張開了雙臂,攔住了紀暹藍:“不行!你不可以去打擾殤大人!”
紀暹藍頓住了腳步,盈盈一旋,稍稍離開了年幼女生的攻擊範圍:“這似乎與小姐並無乾係吧,席殤見不見我可不是由你說了算的。”
“秭靈。”莊園二樓的一扇窗戶忽然打開,暗藍的窗簾隨風浮動,含著淡淡憂鬱的聲音由內傳來,“你越距了,請紀小姐進來。”
那個叫秭靈的少女不滿的撒嬌:“為什麼?殤大人,她……”
“秭靈!”席殤的聲音卷集著夜風迎麵而來,依舊不疾不徐,卻莫名的讓人察覺到他的怒意。
秭靈的某種閃現出某種晶瑩的光來,她不明白,殤大人為什麼如此前就那個紀暹藍,甚至不惜責罵她,殤大人以前常常說她還小,什麼都不明白,等長大了自然就會懂了。她確實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她隻知道,無論如何,殤大人心目中最重要的應該是她才對。
應該是她,沒有彆人。
說她天真也好,蠻不講理也好,總之,她要殤大人,隻要殤大人的在乎……
紀暹藍輕瞥了秭靈握緊的雙拳一眼,繼而又將視線移開,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到一樣。
紀暹藍走在走廊裡,皎潔的近乎慘白的月光冷冷的斜切過來,打在光潔的大理石麵上,折射出淡淡的微光。清淺的腳步聲“噠噠“的有節奏的響著,空氣中好像還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石鼓花,一種由鮮血滋養而成的花。
秭靈緊跟在紀暹藍的身後,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移,簡直像在看管犯人一樣。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