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再也嘔不出東西來,憐一才扶起虛軟的藍紹文至洗臉台前漱口,並拎了熱毛巾幫他擦淨臉上的汗液水漬,然後將人抱回床上去,整個過程,藍紹文安靜得讓憐一心驚。
“那不是你,不要去想它……”憐一能作到的隻有徒勞的安撫,他也明白存在的記憶不是本人不去想便能自動遺忘的,往往是你越不想去想記憶卻越要來煩你……然而安撫已是他唯一所能做的……
“憐一,”手心的溫暖驟離讓藍紹文驚慌的伸手拉住了憐一欲抽離的手。
“彆怕,我去倒杯酒給你,喝一點會好睡一些。”在那冰涼的額上印下一吻,憐一起身至小吧台取了隻水晶杯倒上三分滿的白蘭地,再從冰箱裡取出鮮牛奶添至七成滿,端著這杯簡易的助眠調酒回到床邊。
藍紹文就著憐一的手一口一口慢慢將杯中液體喝完,隨著酒液溫暖了冷澀的胃袋,蒼白的臉上也暈上了淡淡的紅潤。
“憐一。”窩在憐一溫暖的懷抱裡不安開始一點一點沉殿了下去。
“我唱催眠曲你聽。”抱著藍紹文在床上調整了個舒適的位置躺好,憐一說道。藍紹文在他懷裡蹭了蹭,好讓自己更偎近對方吸取溫暖。
憐一拉著藍紹文稍涼的手貼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上,磁性沉柔的噪音開始輕輕吟唱起舊時溫暖的歌謠,一段又一段,直至確認懷中人呼吸平穩已然酣眠才停下。
小心奕奕的掀被下床,昏暗裡,憐一慢慢踱至落地窗前拔通了楚星河的電話。
“……喂,你還要多久?……我希望儘快,最好連不屬於他的記憶也一並處理掉……這沒問題。儘快複我。”望著窗外漸曦的朦朧天空,他掛上手機長出了一口氣。
輕手輕腳的躺回戀人的身邊,看著他自然往自己懷裡鑽的可愛模樣,陰沉的臉色才又恢複回以往的開朗溫善,輕輕一吻落在戀人的額頭上。
“我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在香港這座石屎森林裡,大部分人在酷熱天氣的警告下都恨不得24小時泡在冷氣房裡,能不出門便不出門。除非必要之事,例如找一些住在鳥不拉屎之地的怪人……
憐一算是徹底見識了回香港的太陽有多毒,對他這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來說還沒中暑實屬奇跡。
“憐一,確定是這條路嗎?”擦去額上汗水,藍紹文忍不住懷疑。這地方用荒效野外來形容也不為過,稀疏的樹木,叢生的雜草甚至淹過膝蓋,腳下則隻有一條被人踐踏出來的勉強算是小徑的草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枝繁葉茂的小樹林擋了八成烈日,才沒讓摸索了一個多小時的兩人中暑昏頭。
“我再找找看。”捏著楚星河fax過來不知所謂的地圖,憐一再次撥打對方手機求助。這種幼稚園級彆的圖畫看得懂才有鬼咧。
不知幾分鐘過去了,第n通求救電話依然無人接聽。
“還是坐下休息一會兒吧,說不定會有人來接我們。”藍紹文提議道,邊說邊從包裡拿了瓶水給憐一,再掏出小手巾用水打濕了敷在憐一熱得紅通通的臉上和額頭。不歇歇不行,如果可以他更想打道回府算了……憐一本就有傷在身,加上連日來因為他的惡夢連連憐一幾乎是整晚的都沒睡好過,體力再好也禁不住折騰啊。
“希望吧。”也隻能望人來救了,因為他們好像迷路了,光想走出這個看似光禿的小樹林都成了難題。
很少見憐一這麼無奈的表情,藍紹文不覺輕笑出聲,惹來憐一不滿的嘟囔。
沙沙……
遠處草叢突然傳來陣陣“奚奚索索……”的響聲,兩人忙站起身警介的注視著草叢抖動的那個方向,隨著雜聲越來越近--
“汪汪汪汪汪……”一隻狗從草叢是跳出對著兩人一陣吠。
“那呢~有瘋狗症沒哦?”憐一瞪著突然竄出來嚇人的棕色唐狗很懷疑的鄙視之,直到那隻狗被瞪得落荒而逃才鬆開摟住藍紹文的手上的力道。
“彆歧視小動物。”有頸圈說明有人養的,“那隻狗的家可能就在這附近不遠,考不考慮跟著它一塊走?”
憐一皺眉,將希望放在一隻來曆不明的笨狗身上是不是太那個了些?
“走吧……”藍紹文失笑的伸手去拉憐一。
才開始移動的腳步被平空乍響的一聲槍聲止停,“砰!”的一聲驚起四周飛鳥無數。 停擺的大腦無法作出有意義的指令,憐一驚駭的瞪著藍紹文胸口突然濺開的血花,身體如斷了線的木偶般一瞬倒在了他懷裡,泉湧的鮮血瞬間染紅了純白的襯衫。
“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