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耀會是隱藏在暗處的超能力者嗎?
這個疑問從上午得知黃明耀的事情後,就一直存在於沈平澤的內心中了。
也許聽起來很離譜,一個植物人,一個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大腦可能都沒意識的植物人,怎麼可能是超能力者?甚至還有著在暗處保護自己父親的能力?
這太扯淡了。
但一旦沈平澤想到夢境中,明亮的教室與那抹刺眼的白對比時候,總忍不住聯想到醫院。
白色代表純淨神聖,醫院也總是白色,但卻滿地哭嚎、泣不可仰,到處是生離死彆、人情冷暖,是最最神聖的冷漠之地。
一襲白布掩蓋,隔絕生死,隔絕世間的一切悲傷與喜悅。至此,花開花謝,春去秋來,世界都與你再無關係了。
那片夢境中刺眼的、壓抑的白,是否就代表醫院?又是否代表著身處於醫院的黃明耀呢?
沈平澤眼眸低垂。
他拿著鮮花,提著水果和牛奶,推開病房的門,常永軒緊跟其後,他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第一眼是瘦弱,無比的瘦弱,手腕細得似乎一掐就能掐斷,泛著病態的青色,用形如枯槁來形容都不為過,如死人一般毫無生氣。
沈平澤目光凝住,常永軒的反應則更加激烈,上前一個箭步,無比擔憂道:“前幾個月來看還沒這麼瘦啊,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沈平澤心思一動。
等走進後,兩人卻又發現還好。
身體瘦弱是瘦弱,可當看著黃明耀安靜的睡顏,祥和紅潤的臉頰時,感覺卻比剛剛好上太多了,像是睡了短短的一個覺,嘴唇都是紅潤的,將於何時立即蘇醒。
常永軒鬆下一口氣,熟練從沈平澤手上接過東西,一一在床頭擺放整齊後,搬來兩把椅子,坐在他身邊開始碎碎念。
沈平澤緊跟著坐下。
常永軒說:“老大,我跟你講嗷,黃明耀這家夥肯定吉人自有天相,我之前每次來看都覺得嚇一跳,電視上不都說植物人狀態很嚇人麼,但每次我都感覺他隻是睡個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甚至幾個月前,醫生還高興跟我說,看他這生命體征,說不定啥時候就醒過來呢。”
“今天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常永軒用手比劃了下黃明耀細細的手腕,眼底是說不出來的心疼。
無論是作為同學,還是作為他曾經幫助過的人,都不忍看到他如今這幅狀態。
沈平澤卻有了彆樣的想法。
他目光定定看向看似了無生機的黃明耀,內心中的猜測愈發肯定,但同時也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心疼。
當年的事或許有隱情,但黃明耀也隻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啊,就被迫躺在病床上,與醫院的白相伴三年,甚至現在要付出自己的生機,來試圖尋找一個機會……
沈平澤很沉、很重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常永軒的絮絮叨叨逐漸轉變為近期所發生的事。
他講班上多了助教替老黃減輕負擔;講班上同學的成績不好,他自己更是不咋;講大家快畢業了,他什麼時候能起來,說不定還能陪伴老黃一起度過生日……
都是很日常,很平凡的事情,他卻如數家珍,每一件事都暗自記在心裡,再來到此處,一一講述給黃明耀聽。
這麼多年,黃明耀或許缺席了校園生活,但卻從未錯過他們生活的一分一毫。
沈平澤的目光逐漸轉移至常永軒身上。
人高馬大一個高中生,好像還是體育生,卻有著無人可比擬的關懷心與同理性。
同學們在歲月中逐漸遺忘的人,他不僅僅記著,還試圖將他再次帶入這三年中,仿佛從未缺席。
這些特性,早在他認自己當老大那一刻就看清楚了,也因此才會納入自己羽翼下。
淺淺的一聲歎息,在病房中微不可聞。
沈平澤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
良久,等常永軒探望完畢,兩人即將出門離開之際,趁著常永軒不注意,沈平澤回頭,眼底閃過一絲耀眼金光,隨即消失不見。
在所有人無知無覺中,那一抹金色的、細細小小的靈氣順著空氣,慢悠悠圍繞著沈平澤打了個轉,仿佛仍有留念,依依不舍蹭著他的手臂,始終不肯離去。
沈平澤輕輕揮了揮手,那一抹金光很快朝著病床上躺著的黃明耀而去,滑過他的手臂、順著衣領往上爬,隨即沒入頭發,消失不見。
而在所有人,包括沈平澤都看不見的地方,這一縷金光在腦海中存留,隨即猝然擴大、分散、沿著四肢五骸往下移動,產生無比玄妙的變化。
但表現在外部,沈平澤隻能看見他的手,輕微動彈了下,就那麼一下。
沈平澤收回視線,苦笑一聲,好不容易靈氣入體積攢的一點天地靈氣,算是一次性給乾沒了。
但他後悔嗎?並不。
沈平澤將常永軒送回了家,提醒了一句好好準備黃昆的生日驚喜,還不忘叮囑他好好學習。畢竟距離高考就那麼點時間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在兩日後,黃昆的生日當天,就是解決黃昆執念的時候了。
沈平澤有這種預感。
隨即,他前往商店買了自己所需要的工具,便回了家,再度沉入夢鄉。
這一夜無夢,在係統安眠曲下的幫助下,他睡得相當踏實飽滿,眼一睜一閉,便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今天中午是要回來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