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跟他廢話什麼,名門敗類明擺著就是跟樓外樓一路貨色。”
也不知是誰先怒罵出口、拔劍出鞘被煽動的其他江湖客不知是不甘居功於人後,還是當真被眼前之景衝昏頭腦,但見出劍圈轉回環,劍指遊少裘。
少裘似是早知有此一著,右手舒展軟劍,左手在我腰身一撈、側身閃退。
另一邊廂卻是激戰正酣,黑子雙拳揮舞,猛拳破空間收斂勁風,看似和緩動作,實則蓄勁勢猛;就力道而言,刑天舞自是不敢硬接,足下步履輕緩,既遊走於鐵拳之內,亦閃避於絕崖之險。
“——今日之約,不是為了紀帆嗎。”
少裘橫劍當胸,同時擋下兩道淩厲攻勢:“幌子——”
此二字剛入耳,我眼前光圈乍現,劍鋒流風輕佻的萬千繁華,在一刹那間鋪天蓋地,刀光中流彩炫麗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同時,圈上我腰身的臂膀勁力一泄,我隻覺身體重心驟失,眼前景物倒置飛轉,反應過來時,我已被他推出五步開外。
方才的劍鋒流彩卻是八柄長劍穩居不同方位所施之陣勢——這些人不似受人煽動所為,倒像早就布置演練了陣法再合圍少裘的。
此時,又聽見:
“遊少主為人坦蕩,今日之事其中必有誤會。”
“哼,高女俠好一句為人坦蕩,今日親眼見證之事還算坦蕩。罹難於烏蓬穀中的好漢為他所害還算坦蕩!”
“遊少主我來助你——”
我看見的人事瞬息萬變,似乎隻有我身處局外,完全不曉得這些人說的做得,何謂真假。
一直與黑子纏鬥不休的刑天舞不顧腹間敞露的空門,豎起二指直插黑子雙目——他心覺不妙轉攻為守、亟欲伸手擋路、卻恍然發現此為虛招。
隻見刑天舞素袖倏揚,觸地的轟然,刺鼻的硝煙硫磺味——
“收網!”
她一聲嬌叱,另一邊的少裘寧願振袖迎接八劍,也不願因擋格閃避而錯過跳出戰圈的機會。
崖上的草根土層驟然鬆動,圍繞戰圈東南西北四角同時有人破土而出(作者:這是我國幼苗煥發勃然生機的表現……)、手中均牽係一截金色的粗繩;旋即落葉飄然,數名埋伏樹頂已久的綠衣少女同時向眾人撒網……
我也隻看到這裡,一道勁力猛然襲上喉間,呼吸驟止,我被人扣緊咽喉,脅迫著站直身子——眼看著大勢已去,黑子將我押在胸前,一步一步退至崖邊。
刑天舞掀唇笑道:“閣下手段高明,妾身委實佩服。”
少裘扔下軟劍:向黑子抱拳揖禮“閣下假冒紀淵之名,又刻意聯絡鄙人,將天舞樓主與我引到同一處地方,又暗中讓人傳出謠言、惹來今日之是非——一為挫敗樓外樓,二為損折鄙人名聲,三為借秘密幫派之手煽動眾英雄、挑起正派紛爭,陷我於泥淖之中……”
一道熱氣呼過耳際,黑子冷冷說道:“……遊少主未免將自個兒想的太重了,何況此時,各位俠客英雄是親眼看著你勾結樓外樓。”
他一旦反唇相譏,即使承認自己假冒紀淵了。
刑天舞說道:“日前妾身遭遇敵人毒手暗算,險些嗚呼哀哉。想來閣下於山莊潛伏久矣,難怪對妾身行蹤了若指掌。”
我喉頭間又是一緊、他五指之下似要直接穿透我的肌理、直取咽喉。
黑子不再言語,迎風屹立。
刑天舞又道:“閣下不如棄暗投明,我樓外樓惜重良才,絕不會虧待閣下,總比你現在要挾一個無用之人、在夾縫中妄求生存來得強些。”
“是否妄求生機。樓主比我更清楚……”
這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我隻覺一股勁力猛然襲向胸腹,仿佛有一隻手死命地將我推落懸崖——當我聽完這句話,勁風灌滿雙耳,身體淩空無依無靠。
上麵似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誰呢。
誰還會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