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的好事吧?”鄔芸芸一看見朝陽就像黨國人民發現了犯罪分子,眼中放出十二萬分的電流,恨不能將他烤成白骨精,朝陽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作沉默態,鄔芸芸更是起勁了:“不就撞了你一次水溝而已嗎,用得著放血嗎,怎麼說也是我的小妹,你就那麼狠心?”“你能不能彆那麼囉嗦,”朝陽耳朵都快聾了,這隻烏鴉一天到晚就隻會亂叫,也不學學那呆瓜。說來也奇怪,那家夥見了彆人,尤其是那個叫任然的家夥怎麼就笑得跟傻子似的,一看見自己就成了蔫菜花,自己真的有那麼可怕嗎?“芸芸,你背我回教室吧。”在鄔芸芸這個女魔頭麵前莫若就像個賴皮的孩子,鄔芸芸看了她一眼,命令朝陽道:“黑子,你來。”“你能不能安分一點?”朝陽瞪了一眼仍在晃小腿的莫若,“幫了綁帶還不知死活地瞎晃悠,還真以為自己是不死木乃伊了。”“你那麼凶乾嘛,我又沒叫你背我,”無辜的莫若看著一臉陰沉的朝陽倔強地從椅子上下來,反正芸芸是個不講義氣的家夥,就會包庇自己的表哥,朝陽這個家夥那麼壞,既然會將自己絆倒就不會那麼好心,求人還不如求己,“我自己走總行了吧。”“不動你會死啊,”又挨罵了,簡直就是沒天理,可是羊始終是鬥不過狼的,莫若隻好忍氣吞聲,朝陽彎下腰:“上來。”“你背我好不好?”莫若可憐兮兮地看著鄔芸芸,哀怨地道,“他那麼高,我爬不上去。”“叫你上來你就上來,哪那麼多廢話啊,”朝陽像吃了火藥,說話格外衝,莫若也發飆了:“你那麼高,我真的爬不上去嘛!”“誰叫你媽生你那麼矮還那麼笨啊?”朝陽乾脆抓了她的兩條小胳膊往自己肩上搭,莫若吃力地蹬了一下腿才上去:“沒見過那麼凶的雷鋒。”“
“我受傷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才下課莫若就堵在教室門口了,任然看了她一眼,心想:反正這頭豬有人罩著,一時半會死不了,少自己一個也沒什麼,所以徑自轉身走了。莫若正準備轉身,背後有人推了一把,本來就受傷的膝蓋“咚”的一聲磕到地板上去了,疼得連吸進去的空氣都是冰的,那些人竟然熟視無睹地走開了。莫若一邊慨歎世態炎涼,一邊往樓下跳,每跳一下都像打架一樣,渾身上下沒一處是乾的,汗水順著紅撲撲的臉蛋往下掉,嘴裡不停地嘀咕:“該死的鄔芸芸,為了一個不知名的混蛋,連我的死活都不顧了,你要是不把他拿下,我的腿就白疼了。”
“真的不接她回家啊?”等在校門口的徐宇寧看見任然隻身一人過來,有點驚訝也有點擔憂,“我看她的腿是真的受傷了,紗布都帶血跡呢!”“有人送了。”任然不等徐宇寧就走,徐宇寧在後麵追:“你還在生氣啊?”“有什麼好生氣的?”任然麵無表情地道,其實心裡還是在乎的,徐宇寧追上來,笑了:“你又何必在這裡生悶氣呢,怎麼說她也隻是個孩子而已,跟小孩子鬥氣多沒風度啊!”“那是因為她不住在你家,你當然在這裡說風涼話了!”一提起她任然就眼冒金星,“笨得連男廁女廁都分不清,跟她住在一起我還嫌丟人呢。”
“浪漫的愛情不一定有浪漫的結果,迷人的天真隻是騙人的花朵。”朝陽將手中的書晃了晃,對莫若道:“莫白癡,你知不知道你媽媽寫的這句話用在誰身上最合適?”“你想說我是騙人的花朵是吧?”莫若早就習慣了這種事,淡定地吃著麵包,“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哪個天才,竟然跟我有同感,他一定吃了你不少苦,受了你不少罪吧?”朝陽托著下巴感興趣地問,“你今天怎麼不抓狂了,我最喜歡看你抓狂的樣子了,簡直就像小醜在演戲。”“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飛,不是所有的美麗都值得回憶。”念著書中的句子,莫若忽然想起了岑然,準確地說,第一次看見他是在球場上,他像雪地裡綻放的玫瑰,黑暗中璀璨的星星,可惜自己不是那個可以與他並肩齊飛的天才,回憶裡迷人的美麗隻是一杯散發著濃鬱馨香的毒酒,莫若帶著幾分遺憾往下看,是男女主人公的一句對白:“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隻是在憤怒之前我們沒有看清它的卑鄙。”“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就是因為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才有我這個又帥又聰明的天才,而你,又矮又笨,簡直就是一無是處,”朝陽一得意起來就忘了彆人的感受,“像你這種人就隻會考試,既不會動腦子又不會動手,走路是路癡,看人變花癡,說話像白癡。”“我爸爸很帥的,”當一個人傷心的時候往往會選擇逃避,以為麻木了自己就能欺騙所有人,其實連自己都欺騙不了,更何況彆人,莫若看著脖子上那個心形項鏈炫耀道,“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內科醫生。”“可是你是世界上最笨的天才白癡。”朝陽拿過她手中的項鏈,鄙夷地笑了,“你媽媽也真實的,那麼有錢竟然給你買這種地攤貨,你不覺得丟人我看著都寒磣,越是有錢的人就越是吝嗇!”“你家也很有錢啊,你是不是也很吝嗇啊?”莫若反問,朝陽氣得半死:“你是豬啊,誰不知道我是是世界上最大方的人,尤其是對你這個腦殘的豬。”“乾嘛要罵人嘛!”莫若不高興了,然而臉上還是帶著迷人的笑容的,朝陽不罵了,問:“你親爸爸呢?”莫若真的沉默了,像是無聲的流沙,靜靜地仰望天際的流雲,湛藍的天空高遠而澄澈,活在這樣的天空下讓人有種想哭的衝動,也許是因為幸福太過絢爛,也許是因為童年太過泛濫,每次看著照片裡的那個人,每次想起那張臉的時候,總會感到淡淡的憂傷,濃濃的思念,記得媽媽說過,有時候,思念是一種變相的幸福,疼痛中感到以外的孤獨,卻又在孤獨中體會到那份隻屬於自己一個人殘酷與甜蜜。
“我爸爸最喜歡看我媽媽寫的書了,”提起爸爸的莫若有點感傷,但是幸福總會在不經意間侵襲,就像牛奶咖啡,平淡而馨香,“我爸爸是我媽媽的第一個讀者,以後我也會有自己的讀者的。”“你真的想當作家啊?”朝陽好奇地問,“因為你媽媽是作家嗎?”“不是,我隻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有空的時候看看,即使不能像我媽媽那樣出名也沒什麼,有讀者就好,”莫若很天真地做著不現實的夢,“我媽媽出名之前根本沒有人賞識她的才華,直到我爸爸出現。”“你爸爸媽媽是怎麼認識的?”不知為什麼,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喜歡的作家的真實愛情,“真的像媒體報道的那樣,你媽媽曾經有過精神病,經常一個人走夜路嗎?”“我爸爸說過,如果你相信流言,那流言就是真相,如果你相信發現,你的心就自然會聽見。”莫若並不解釋流言的對錯,“你想見見我爸爸嗎,我可以帶你去的。”
“你經常一個人來這裡嗎?”看著周圍荒涼的小山丘,朝陽有點擔憂又有點心疼,“你一個女孩子,不要來這種地方,會很危險的。”“可是我想我爸爸。”莫若熟練地撥開黨在前麵的雜草想那座種滿各種野花的墳墓走去,“我難過得時候我爸爸會疼我,我開心的時候我爸爸會愛我,我最喜歡跟我爸爸在一起了。”“你媽媽不管你嗎,她知道你來這裡嗎?”朝陽疑心地問,“還是你繼父跟哥哥對你不好?”“沒有人能讓所有人都喜歡,我也一樣。”莫若並不回答,而是一邊拔草一邊說,“我爸爸還說,愛一個人不一定要說出來,但是不愛一個人一定要大聲說出來,我很愛我爸爸,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他。”“為什麼?”朝陽也蹲下來拔草,莫若微笑著說:“因為想讓他知道,讓他也愛我啊,如果不愛一個人我不會大聲說出來的,因為我不想讓他傷心。”“你爸爸不說是因為他認為行動比語言更有說服力,說出來,是不想耽誤彆人尋找真愛,你還是小孩子,怎麼可能懂?”朝陽笑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如果我喜歡你我不會告訴你,如果你喜歡我你會告訴我嗎?”莫若沉默了一會:“我爸爸還說過,有時候語言是種多餘的東西,說出來是一種智慧,不說出來是一種修養。”朝陽有點失望,強笑著問:“你爸爸離開你的時候你才5歲,怎麼記得了那麼多東西啊?”“我爸爸從來沒有親口告訴過我,”莫若抬頭看了一眼縱身飛過的小鳥,“但是他將自己一生的思想寫在筆記本裡留給了我。”“你一定很佩服你的爸爸吧?”黯然神傷的朝陽說話的聲音有點苦,“你爸爸真好。”“如果我爸爸還在的話我一定不會那麼笨,至少我的政治不會考3分。”莫若埋頭拔草,越拔越沒勁,朝陽奇怪了:“為什麼啊,這有什麼關係?”“我爸爸一直想當一名政客,可是我媽媽不喜歡,她說當政客太危險了,”莫若輕輕地撥弄著墳前的蘭花草,“所以我媽媽不喜歡我學政治,她說政治是男人的天下,就算我考零分也沒什麼,可是她卻對我爸爸說,政治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你很羨慕我吧?”莫若躺在墳前仰望天空,朝陽靠近她躺下:“你真的很傻很笨,但是很幸福。”“幸福是自己給的,聰明的女人懂得裝傻。”莫若笑得很淡,淡得有點冷,像是一個智者的思考,“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話。”“可是你真的很笨啊,”朝陽撥了一根草逗她,“難道你還想說你是裝傻的聰明女人?”莫若笑而不語,深邃的眼眸淡定而清澈,許久才問:“你相信寂寞嗎?一個人的寂寞,躺在自己最愛的人的墳前?”“我不相信寂寞,但是我相信就摸是可以看得見的,”朝陽看著她蜷縮著的瘦小背影深沉地道,“因為我要你幸福,所以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來看你爸爸的。”“好累。”莫若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悄悄將眼睛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