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聖駕不迎可是大罪!(2 / 2)

她緊促地喘了幾口氣,一時迷蒙,是在做夢嗎?為什麼那麼真實?

柳商枝慢慢冷靜下來,想,如果她真的懷孕了,祁重連就會像夢中那麼對她的吧?

她想著,忽覺下身異樣,掀開被子,滿目都是血。

“啊!”

柳商枝控製不住地叫了出來,下意識往角落縮去,玉環玉玨聞聲趕來,都被小主這副模樣嚇到了,小心問道:“小主,怎麼了?”

她們看到床榻上的血跡:“是來月事了嗎?”

柳商枝愣了半晌,是... 是來月事了...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長舒一口氣:“是...是來月事,我昏頭了。”

情緒稍緩和後,她竟是感到慶幸,幸好沒有懷孕。

柳商枝知曉自己一直都是個獨善其身的人,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早就把與她有過數十年竹馬情誼的太子祁元拋之腦後了,甚至畏懼於有他的孩子。

柳商枝掀開簾子,有些疲憊地下床:“玉環,替我更衣。”

更衣洗漱用膳,一番折騰後,柳商枝才終於從那驚懼的噩夢中走出來。

她如今的生活很是平淡,每日早起看書下棋,午後去皇後宮中坐坐。皇後不是什麼難相與的人,也未怎麼規訓她,不過做些針線,抄抄佛經,偶爾說上幾句話。

這種規律許是會在選秀後新人進宮時被打破,柳商枝此刻逃避去思量,她看著眼前自弈的棋局,生出些許乏味感。

她的棋藝算得上精湛,卻沒遇上什麼能同她下得酣暢淋漓的人。

祁元雖也棋藝甚高,但總是刻意讓她,每回都贏,也沒什麼意思。

正想著,外間突然傳來吵嚷聲。柳商枝喊來玉環問話:“出了何事?”

玉環苦著一張臉:“小順子去禦膳房領午膳,撞上了淑妃娘娘宮裡的人,硬是說小順子衝撞了他,把午膳給砸了。小順子得罪不起,隻能重新去領,可膳房的人說,每日各宮份例都是有數的,沒有多的再給了。小主,這可怎麼辦啊。”

他們這些奴才餓一頓就算了,可她家主子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的,這幾日胃又不適,哪裡挨得了餓。

“既然膳房說沒有,那就算了吧。”柳商枝隨意落下一子,“昨日晚膳和今日早膳都未用完,你們拿去分了吧,給我留幾塊糕點就行。”

她位分低,手下能用的人也不多,除了玉環、玉玨,還有內務府分來的宮女太監各一個。餘下伺候的都是原先就在這的灑掃宮人,由前頭正殿的主事嬤嬤管著,不必她來操心吃食,故而剩的膳食應當是夠他們分的。

“小主…”玉環心疼地紅了眼眶,“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嗎,淑妃娘娘分明就是仗勢欺人。”

“你也知她是仗勢。”柳商枝輕笑,“我如今一無所有,拿什麼與她抗衡,去索要說法也不過是送上門給人羞辱。”

“我們不如去找皇後娘娘吧,皇後娘娘性子溫和,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柳商枝抬眸看了眼日頭,這會子宮內人怕是都在用膳了,貿然前去打擾,隻會惹人厭煩。

她垂眸,否決了玉環的提議:“不了,去用膳吧。”

草草用了糕點,小憩片刻後,柳商枝便動身去了皇後宮中。

本是一切如常,隻是下午時,因為中午用得少,腹中難免傳來饑餓感,柳商枝手捂住胃部,麵色略顯蒼白。

皇後看到,便問了一句:“柳采女可是哪裡不舒服?”

柳商枝放下手裡的書:“多謝皇後娘娘關心,隻是午飯用的少了些,以致腹部有些不適。”

柳商枝本未想同皇後告淑妃一狀,因此番隻是奪了一回飯,且麵上師出有名。她知道淑妃是個得寸進尺的性子,有一必有二,一次是巧,二次三次總該能看出這是刻意欺負人了,屆時她再向皇後稟報,總能讓淑妃收斂些。如今說這一句,便也就想在皇後心裡埋個種子。

而柳商枝沒想到的是,皇後麵上未露出她想象中的驚訝關切,而是直截了當道:“今日膳房的事本宮聽說了。如今皇上雖登基沒多久,卻已將朝政處理得有條不紊,臣子百姓莫不拜服,上下一心。我們後宮也不能給皇上拖了後腿,須得恪守宮規,時時刻刻牢記自己的身份與等級,低位敬重高位,高位嚴束自身。淑妃如今是這宮裡位分最高的妃子,僅在本宮之下,本宮希望之後你的宮人或你冒犯她之事不要再發生了,你可知曉。”

“皇後娘娘真是這麼說的?”

瑤華宮裡,淑妃吃著新鮮進上來的葡萄,一邊聽宮人敘述一邊開懷大笑:“讓她個柳商枝猖狂,還敢在皇後娘娘麵前告本宮一狀,沒想到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哈哈哈,笑死本宮了。”

淑妃早就給下麵宮人放話,讓他們遇見翠柳苑的人不要輕縱了去,今日可算是逮到機會。她還特意賞了去拿膳的太監,接著飯也不吃,濃妝豔抹等在宮裡,想象著一會柳商枝來了要怎麼收拾她。

“翠華!柳采女以下犯上,打爛她的嘴!”②

淑妃自顧自練習了十幾次,等到菜都涼了,也沒把柳商枝等來。她憋了一下午悶火,總算在這會發出來了。

淑妃舒坦地靠在軟椅上:“翠華,今兒高興,拿了銀錢去禦膳房,叫他們晚膳多加一品太子參燴鵪鶉。奧對了,那個不給柳商枝二次飯的膳房宮人,有賞。”

柳商枝走出鳳儀宮,臉色是不同於以往的灰敗。縱然柳家沒落以來,她已不知見多少人變了麵目了,可每再經曆一次,她還是會覺得心寒。

柳商枝想起她初次見到皇後趙靈的時候,那樣的膽怯,那樣的柔弱,見到幾個姐姐過來,忙不迭躲到她身後。

如今已是大不相同了,當初那個動不動哭鼻子的小姑娘,已會疾言厲色同她說,莫要再冒犯淑妃。

冒犯?

她是在說她柳商枝冒犯淑妃,還是指桑罵槐,說淑妃冒犯她。

可趙靈這一招確實使錯了,淑妃那個傻子,此刻得了她被嗬斥的消息,指不定怎麼在殿中樂呢,怎麼會往自己身上想。

柳商枝想著,腳步已落到了禦花園,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未曾注意周遭。還是玉環先她看到,慌裡慌張地扯了扯柳商枝的衣袖:“小主!聖駕!”

柳商枝心頭一跳,倏然抬眸,果真見那鑾輿正往這邊來,她立時頓住腳步,左右張望一番,見無人發覺,立時拉著玉環往反方向躲。

玉環被嚇得不輕:“小主,不可啊,見聖駕不迎可是大罪!”

“我做什麼不是罪,想讓你家小主再多活一日,就趕緊躲。”

柳商枝一想起祁重連那看著她時陰沉的眼睛就心裡發怵,她千不想萬不想同他撞上,可有時候偏是怕什麼來什麼。

柳商枝這會難得失了沉穩,步子邁得搖搖晃晃,又心虛被人發現,時刻注意著鑾輿那邊的動靜,未曾看顧腳下。結果一個不注意便走到了一個二級矮階旁,腳下一崴直接從上麵摔了下去。

同樣鬼祟著沒看路的玉環大驚失色:“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