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給朕一、滴、不、剩地吃光……(2 / 2)

“禦膳房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拿這惡心人的東西來給朕,活膩歪了嗎!”

“皇上息怒!奴才萬萬不敢啊!”捧著托盤的膳房管事慌張跪下,嚇得直打哆嗦,“回,回皇上的話,這是禦膳房新進的羊乳羹,是,是用極新鮮的羊乳做的。裡頭加了木薯丸子,紅薯丸子,紅棗、花生、桃膠、燕窩,是上好的補品啊,還請皇上明鑒!”

“是嗎。”

大殿裡飄著一股羊奶的膻味,一旁侍候的太監宮女都極力忍耐著惡心,唯恐在禦前失儀遭了罪。

祁重連將目光轉向剛剛踏進來的柳商枝,柳商枝步子一僵,對上那雙極其玩味的眼睛,便知這人又要折騰她。

果然,男人往後靠在椅背上,伸出手指點了點被他推到最邊沿的羊乳羹,閒散開口道:“既是上好的補品,就賞給朕的愛妃享用吧,務必給朕一、滴、不、剩地吃光。”

皇帝發了話,下頭宮人莫敢不遵,立時端下那碗羊乳羹放在了小方桌上。

柳商枝垂眸斂下情緒,上前幾步行了禮,淡聲開口道:“多謝皇上賞賜。”隨後便麵不改色地坐下吃起來。

她吃得極其斯文,這般湯湯水水的東西,入口時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偶爾聽到調羹碰觸碗壁的輕響。

宮內的宮人不由都對這柳采女高看了一眼,真不愧是從前的太子妃,這麼惡心的東西都能用得這麼香,這定力絕非常人能比。

柳商枝心底也覺得有些蹊蹺,一邊吃一邊想,難道真就這麼歪打正著了?

除了柳商枝最親近的人,應當沒幾個知道,這人人都嫌棄的羊乳,恰是她從前最愛喝的東西。隻是後來,因祁元常常往相府跑,他又聞到那個味道就想吐,柳商枝為了遷就他就很少喝了。如今再度嘗起,還是當年記憶中的味道。

她這會又正是腹中空空,因而用得格外香甜,甚至覺得這羊乳羹裡羊乳太少,料太多了,喝得不過癮。

沒想到,她入宮之後吃到的最心儀一樣餐食,竟是祁重連故意惡心她的懲罰。她是不是應該裝出一副反胃的樣子,不然皇帝陰謀未得逞,會不會又惱羞成怒做彆的事情。

柳商枝這麼想著,放下調羹悄悄抬頭看了那人一眼,卻見其並未注意她,而是伏案批著奏折,長眉微蹙,顯然已醉心政務,沒功夫搭理她了。

也是,逗狗也有累得時候呢。柳商枝自嘲地笑笑,繼續喝她的羊乳,未曾看到祁重連在她收回目光後投去的一眼。

柳商枝吃完以後,由宮人收了碗,便開始繼續抄寫。

那膳房的宮人還臊眉耷眼地在她跟前跪著不敢動彈。柳商枝瞥了一眼,心說這世上還是有人比她還倒黴的。

或許是大白天說人嘴容易遭報應,柳商枝剛腹誹完,便覺下身一陣熱流滾過,緊接著小腹也跟著墜痛起來。

遭,從皇後宮裡出來折騰了這麼久,都被祁重連嚇得忘記這茬事了。她心下有些慌亂,擔憂太久沒更換衣裳後頭染了臟汙,一時坐立不安,躊躇半天才忍不住開口道:“陛、陛下,嬪妾想…”

“去。”祁重連頭也沒抬,隻抬手把批完的折子扔到一邊,甚至沒問她想做什麼,就直接應允了。

柳商枝怔了怔,緊接著看到賀雲生指了兩個宮女給她,不由麵色一紅,心道他們心思都這麼敏銳的嗎?是覺得她羊乳喝多了想要如廁嗎…

柳商枝自不會知道,她的翠柳苑每日都被人盯著,來月事這種私密小事也早就上達天聽了。

見人跟著宮女離去,祁重連從案牘中抬起頭,瞥了眼一旁跪著的膳房管事,道:“起來吧。”

管事鬆了一口氣,又拜又謝地爬了起來。

“今日差事辦得不錯,待會有賞。”

管事的氣剛喘勻乎,冷不丁聽了這麼一句話,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岔子了,呆愣愣地回了句:“啊?”

結果就對上皇帝冷到極致的眸子,當即嚇得又想跪了,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忙不迭謝恩道:“謝皇上賞賜,謝皇上賞賜。”

祁重連冷哼一聲:“朕還有一事要問你。”

管事擦擦頭上的汗:“皇上請講,奴才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祁重連坐直了身子,目帶威逼:“朕要問你,膳房如今的規矩,當真嚴苛到連朕的妃子要二頓飯都不能給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