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的葛奚範。”穆蒔依發現陵洛此言一出,隻有自己挑了挑眉,平時沉不住氣的章雲蘇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你們從何時開始懷疑他的?”葛奚範是個老實巴交的篆刻匠,大周如今盛行楷書,篆體已鮮有人用,篆刻也處於沒落,除了一些富家公子哥兒附庸風雅,或者大型祭典要新興土木,篆刻匠的收入可以說是微薄不足糊口。陵洛的調查中葛奚範是去長安投靠親戚,另謀出路,不過這樣的說辭是最俗的範本,你便覺得不信也找不到可疑,後來見那葛奚範每日唯唯諾諾,是個見誰都縮脖子的主兒,調查的重點根本沒在他身上放過,院裡的人反而都請他刻過幾件小玩意,難道最強的變態掩蓋在最弱的卑微中?
“從昨天上午。”章雲蘇毫不客氣。“昨天上午我請他為我嫂嫂刻一個白菜,當時我找到他時他剛從屋裡出來,而且神色有些焦急,我就想還是改天再來,他見了我卻透出些喜色,直接將我引到院中坐了,準備開始。我原本隻想刻一個簡單的白菜包即可,哪知他寥寥幾刀刻出一個栩栩如生的白菜花,我當時喜歡極了,簡直愛不釋手,他又叫我去廚房要些豬羊皮回去沾了膏脂打磨光,以免傷手。我立刻就去了廚房,回來的路上他已經不在院子裡,我不曾在意,回去打磨時又不小心脫了手,磕掉一角葉子,待我去西廂找他時,就遍尋不見了。”
“依你章大小姐的脾氣,定要找一個人時,便是地皮也可以揭過來,你若說找不到,那便是真不見了。”穆蒔依連捧帶刺,章雲蘇隻聽出好的,驕傲的抬抬下巴,沾沾自喜。
“然後她就去找了你,再然後你們就……”穆蒔依看向陵洛。
“再然後我們就去查問了廂院和客棧的各個出口看守,都說沒見一個又矮又胖的男子出去,倒是……有一個又矮又瘦的婦女。”
“哦!難道他也是女扮男裝?本事可真不賴啊!”穆蒔依這回有些吃驚。
“也?”這兩人都抓住個不相乾的詞。
“這是個秘密。”穆蒔依一時說漏嘴,眼珠一轉有了辦法。“不過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前些日子廂院裡常來送飯的小夥計……是女的!”
“你怎麼知道?”章雲蘇問。
“因為她看我的眼神不同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對她不感興趣,她後來也不見來了。”
“你還挺遺憾的吧,人家那是那什麼你嗎?想得美,你以為你是潘安?那是你隔壁又死了人,人家來看殺人魔的!”章雲蘇夾槍帶棍的刻薄她一頓。
“切,某人吃醋也含蓄點。”
“你!!”章雲蘇又要發飆。
“哎哎哎,請注意下現場,我這個大活人還在旁邊看著呐!”陵洛頭疼且鬱悶,自己本來也算個花蝴蝶的,在這兒完全成了七星瓢蟲了。
“好了好了,說正事,你倆嚴肅點,老跑題!”穆蒔依拍拍桌子,眼看兩人目光同時掃射過來,急忙道:“你憑什麼就確定那個婦女是葛奚範?”
“……因為她穿著葛奚範的衣服和鞋子,而且有人看見她從廂院出去。”
“鞋子倒是可以,那衣服是怎麼穿的,一下子縮水那麼多。”
“就因為她穿了那麼寬大的衣服所以才會被夥計注意。”
“……所以明知可能是計,還是沒辦法不上當。真是高明,那你們跟出去以後發現了什麼?”
“你也不賴。我們出了門就發現那個婦女坐在一個算命先生的攤子前算命,我們也湊了過去,她卻正好起身,我就順勢坐下也請個字來測,順便打探她剛才測的什麼。”
“我也趁機撞了那個婦女一樣,趁扶她的時候在她脈搏上探了下,果然是女的,而且似有隱疾。”
穆蒔依聽到這兒,好似無意的將袖子放下,手腕垂下。兩人都沒注意,陵洛接著章雲蘇的話說下去。
“我問了那個算命先生,那個婦女果然是問他一些奇藥妙方,這個算命大仙給了她一包香灰,敲了她幾個錢,我順便就將那個大仙就地正法了。”
“啊?這麼個事兒也值得殺頭啊?”穆蒔依嚇得一口茶噴出來。
“哪有,他掀了人家的攤子把那個倒黴大仙扔給了一隊巡捕。並且,因此我們跟丟了那個女人。”
“你們鬨了很久?還是這個女人跑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