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洛追出去幾道大街,眼看灰影直往城外而去,心中一凜,暗道不好,轉身便往回急趕,奔到那酒樓前卻發現已經關門大吉,人去樓空,料是受了奸人調虎離山之計,穆蒔依此刻也不知如何。
沿著大街來回奔跑幾圈,也不見蹤跡,正兀自著急,忽聽身後有人懨懨道:“我在這兒。”一扭頭正是遍尋不著的穆蒔依,懷裡揣著那個大海碗,臉上是薄薄的倦笑。
“穆兄,你沒事吧?”陵洛奔過去,上下打量。
“我把這碗菜買下來了,掏的是燉土雞的錢,你要不要嘗嘗?”穆蒔依晃晃手臂。
“來曆不明的東西,我可不敢吃。”陵洛伸手,“倒出來看看,可能碗裡另有玄機。”
“倒出來?我掏的是燉土雞的錢呐!你不吃我吃!”穆蒔依不給。
“肯定有毒!”陵洛狠狠道。
“我已經吃一半了。”穆蒔依挑著眉笑。
“你!……”
“是不是隻要我歸順了,殿下就會放了孟平?”穆蒔依盯著陵洛的眼睛,輕輕的笑道。
陵洛冷不丁聽見她突發此問,微怔反問道:“穆兄何以如此肯定是蘭洛抓走了孟平?”
“夜隱樓隻是個江湖殺手組織?”穆蒔依又是一句不相乾的問。
陵洛卻毫不困難的聽懂了:“你見到了?”
“夜隱樓和朝廷都這樣肆無忌憚,想不見到也難。”穆蒔依在一個暗巷口停下,那牆壁上赫然鑿著三個大字:夜隱樓,一筆一劃,正大光明。
“其實不是穆兄所想那樣,夜隱樓確是江湖組織,朝廷隻是……”巷子深處是個死胡同,牆壁上還是兩個規規矩矩的大字:三更。
“朝廷隻是投資使用,對了,是偶爾。”穆蒔依冷笑。
陵洛歎氣:“穆兄不信,多說無用,見了蘭洛你就知道此事確與他無關。”
“是嗎?”穆蒔依可有可無的隨口道,伸手去摸牆上的字。
“彆碰!”陵洛一把抓住她的手,“這是他們的獨門手法,不知用什麼寫上去的,過了所寫的時間自己會消失,這隻是一個提示,三更時分在此等候,會有人來接你去夜隱樓。”
穆蒔依掙開手,轉身往外走,陵洛頓了下跟上:“一個標記隻限當天,穆兄恰好看見,今晚……”
“遇見就不再錯過,今晚……那是一定要去的!”穆蒔依一甩手將那大海碗丟開,一聲脆響,白瓷片四濺,墨綠的荇菜仍是軟軟一團,掛在一塊碎片上,狼籍而可憐。
這樣一幅破釜沉舟的壯懷激烈的情境下,穆蒔依大手一揮,雄糾糾氣昂昂的道:“走!”
陵洛握刀跟上,出了巷口,穆蒔依左右看了數遍,站著不動:“哪邊?”
“小弟也不清楚夜隱樓的具體方向。”陵洛略表歉意。
“什麼夜隱樓,我問的是拜國師往哪邊走!”穆蒔依正義凜然的訓斥道。
“你……”陵洛無語凝囁,弱弱的指指左。
空蕩蕩的街道跑起來端的是過癮,可到了聖壇的水門前就另當彆論了,黑壓壓的跪倒一地,虔誠的人頭一望無際,而在這兒聖壇的影子還看不到呢,果然是迷信的封建社會啊!
這條街道上全住著些達官顯貴,兩人瞻仰不了神顏,沿著街道壓馬路。一座座重簷翹角的豪華府邸彰顯著尊貴優雅之氣,穆蒔依在一個雕梁畫棟的大門前皺著眉頭看來看去,陵洛不明所以。
“這個……”她指指大門,又搖搖頭,“沒什麼。”這個怎麼那麼像北大的校門啊?
兩人正要走開,朱紅大門敞開走出來一個身著儒服的男子,隻是看著側麵就十分俊美挺拔。他躬身與門內一個微須中年人拱手道彆,轉過身來時頓時讓人眼前一亮。真是個月朗風清,氣吞山河的美男子,看那眼睛,看那眉毛,看那鼻子,看那寬肩,看那細腰,看那燦爛炫目的笑……
嘀鈴!穆蒔依清醒過來,無意間竟然犯了花癡,幸好那帥哥毫不在意,附送一個大大的微笑。
嘖嘖,好久沒看到這麼極品的活人了,一眼看見好像夏天裡一碗冰鎮酸梅湯,冬天裡一杯溫暖普洱茶,簡直渾身沒有一處不熨帖,這種美不是驚天霹靂,而是和風送暖,暗香浮動,完全是大周的最佳形象代言人!
穆蒔依感歎良久,一直到帥哥鑽進馬車絕塵而去,猶自回味不絕,深度陶醉中忽覺幾滴濕冷劈頭蓋臉砸下,回過神來才發現已滿地水印斑駁,明晃晃的大太陽,竟劈裡啪啦的下起暴雨來了。
扭頭不見陵洛,遮著頭一張望,這家夥好整以暇的在那大宅的門簷下跟人聊天,眼瞅著自己跟透視過去了一樣,明明白白的無視!穆蒔依蹬蹬的衝上去,一伸手被陵洛穩穩握住手腕,謙和有禮的跟人介紹道:“這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