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月假象
後麵的話我聽不清,她的媽媽哭著走了進來,抱著她緊緊地沒鬆手,然後是她的爸爸,爺爺,醫生,護士……好多的人堵在病房裡,阻斷了我和她的視線,我最後隻瞧見了她聳在後腦勺的小辮子。在人群的夾縫中瞧見的。
我的媽媽從來沒像她媽媽那樣哭過。
媽媽說愛哭的人真傻。我似乎因此而失去了淚腺。那時才知道原來我常寄住的那家人都是傻子,我看見過他們坐在一塊為一部電視劇的結局哭得夠慘。
那邊床的短發姐姐跟女孩說了什麼,繼而懷著一種粘稠的死寂而又渴望的目光注視著女孩被推出病房。姐姐的視線一直定在女孩躺過的那張空床上,一種恐懼迅速膨脹,漫延了她滿眼滿眼。
她說:“青陽,要不要姐姐給你講故事?”那彌漫了恐懼的眼神轉向我的一霎,終究歸了沉寂。
我搖頭,堅定地搖頭。
堅決禁止所有童話生物在我的夢裡歡騰!
“是嗎?”她有些沮喪之餘,語調忽地變得沙啞,有點,像媽媽的聲音,“青陽,下一個就是我了吧?”
“嗯?”我擺弄著那女孩給我的洋娃娃,把它的頭扭向上,剛弄出一個仰望的姿勢,“啪”的一聲,洋娃娃的頭斷了。
喂,小娃娃你這樣子以後咱發了後你怎麼仰望那大把的錢山啊?我用眼神嚴厲地控訴它。(你想乾什麼= =)
短發姐姐見娃娃壞了,一副見鬼的灰白麵孔:“青陽,這是……不祥的兆頭……”
我開始擺弄起布偶小熊。本來想讓它擺一個腳踏巨石滄桑地望著遠方的獨臂英雄的姿勢,幾經辛苦扯掉了小熊一隻短短的毛絨的手後,由於找不著石頭,就先用洋娃娃的頭代替了,都是頭(= =)。我剛把它的頭擺正讓它的目光凝望他方,見這小熊麵目猙獰,才驚覺這明明是當反派的料,等等讓我找個超人出來消滅你(←已經埋頭於某女孩的玩具堆中不亦樂乎……)
“青陽,我好害怕,萬一手術不成功怎麼辦?我會死的,會死的,好可怕……”短發姐姐明明叫了我的名字,卻在自言自語。
“青陽,為什麼你不害怕?”
“青陽啊,我一想到手術台頂上那盞強烈的燈,蒼白色的,我就渾身刺痛。”
短發姐姐又瞄了一眼女孩的空床,就靜默著盯著我的斷臂布偶熊不動了。她的目光好悠遠,好像穿過這小熊看到了其他的地方,我懷疑她看見了布偶熊的內臟。(拜托正常一點啊喂……)
“青陽,你真好,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知道,自閉症的孩子都這樣嗎?不哭不鬨的,那麼安靜……”短發姐姐將鬱卒而沉黑的目光轉向了天花板,她躺著,一句話說到最後成了囈語——她睡著了。
自閉症的孩子?
是說你嗎布偶熊先生?(呃)
嗯,確實很安靜啊。
三天過去了,做手術的女孩還沒有回來。
天溜走了,曾經同一病房的女孩還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