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上弦學習

大哥哥說，他叫桃地再不斬，他說，他不喜歡我叫他哥哥，所以我喊他再不斬大人。

這個稱呼是鬼鮫大叔教我的。他說，再不斬大人是個悶騷（咳，真是驚悚的話題……），表麵上不說，其實內心十分喜歡這種尊敬的稱呼。他是個有野心的男人。

我雖然聽不明白，但也清楚大人們的小心思，聽話的乖孩子得到的糖果總是最多的，我深信不疑。

但是怎麼叫做聽話呢？

“白！專心！注意手要穩，眼睛緊盯目標，將手裡劍迅速地射出去！”

我瞧了瞧手中漆成黑色的暗器，又看了看遠處的靶子，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將手裡劍扔了出去，切割空氣的聲音迅疾有力，手裡劍劃過的弧線沒有閃光，“突”的一聲，正中靶心。

“……白，不要做多餘的動作。”再不斬大人雙手抱胸，聲音經過繃帶的過濾顯得有些悶，但沙啞的腔調依舊粗獷。我抓了抓柔順的發，瞪大一雙漆黑的瞳子疑惑地看向他。

我沒有做多餘的動作啊。

我似乎聽到了什麼斷裂的聲音，再不斬大人扔掉手中已經成為幾截的苦無，嗓音又再低沉了幾分：“……扔手裡劍之前不需要轉圈。”

可是突然扔出去的話既沒有預兆會嚇到彆人也不符合超人做出攻擊前先要擺下姿勢的規律啊。（就是要出其不意啊喂姿勢那種東西不要那麼執著啊拜托……）

我惘然地點了點頭，跑過去將手裡劍拔下來回到原位繼續練習，這下出手迅速且乾淨利落。我一下子回過頭去，再不斬大人眼中神色滿意。

我的眼裡也浮起了些愉悅，開始想象晚餐加菜的味道。（←長時間三餐不繼培養出來的對食物的執念）

“白，不要鬆懈，繼續。”再不斬大人邊說著邊“嘭”地消失了，幾日來我已經習慣再不斬大人這種突然冒出來又突然消失掉的技能，私以為這便是都市傳說裡那種擁有特異功能的隱士們的必備技能。大人也曾在我疑惑的眼神下告訴我說以後我也能學會這種叫做“瞬身術”的絕活。我很高興，木著臉多盛了兩碗飯，反正大人沒有注意到。

日子開始過得規律起來。每天早上都要接受再不斬大人的指導，鬼鮫大叔偶爾會過來旁觀順便調侃幾句。大人說我的血繼限界已經讓我比同齡人起步得更快，但是沒有經曆過殺戮，終究就是軟弱的棄子罷了。

“水無月一族在十多年前已經被水影大人下令剿滅，想不到還剩下遺孤……正好為我所用。白，你要注意，在有實力之前，任何暴露自己的舉動都是愚蠢的行為……”再不斬大人冷冷地盯著前方，我迅速躍起連發出幾道銀芒，掛在尖石上的，隱藏在樹乾下的，刻在移動著的木偶人上的靶子瞬間幾乎同時被千本射裂。翻個身輕鬆著地，我迅速轉過頭去觀察大人的表情，隻看見那雙涼薄的眼睛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沒有焦距。再不斬大人沒有看我。

看起來午飯有點兒岌岌可危。（……）

一年了吧。

最近訓練時都沒有看見鬼鮫大叔的凶惡麵孔，感覺頗為彆扭。再不斬大人已經不再指導我了，他說現在是我自己摸索血繼限界的時候，要靠自己努力，所以多數時刻我都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光禿的樹乾下發呆。大人說要回憶起之前使用能力時的感覺，然後嘗試著熟悉體內飄忽的氣流。其實我一點不明白血繼限界是什麼，也不知道那道來無影去無蹤在我身體裡自出自入的氣流該如何溝通。水之國的冬天特彆的漫長，我不時會懷念小雪，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依舊會在這麼冷的天裡駐在家門前溫柔地嚷：白，天冷了，進屋來吧？

應該不會了吧。大人們如此地小氣，我摔壞了她最寶貝的勾玉……

呃，不可以分心，氣流，氣流……

涼涼的，像雪緩慢融化，所過之處呼出一陣涼意，清新而又凝重。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