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下弦微妙
“大人,卡多先生說……願意……提高價錢……”我無聊地拿著蘿卜在傻兔子麵前晃悠,蘿卜蕩過來,晃過去,傻兔子的眼珠子始終粘在上麵,一左一右有規律地挪動,那癡呆的樣子仿佛看到了什麼無法割舍的絕美,卻始終乖乖地蹲在桌子上,不曾試圖從我手上奪去那根食物。再不斬大人坐在旁邊,眼睛仔細地盯在委托任務的卷軸上,臉部的線條剛硬得繃緊,隻有眼眸依舊深沉無波。
“那個商人?也好,雖然被這樣一個人差遣……但是,報酬確實比一般任務來得高……那麼,白,你覺得呢?”再不斬大人放下手中的卷軸,眼睛望向我,堅硬的豎發沒有柔和的弧度,像他的眼神一樣,總是有些冷的。我將蘿卜塞到傻兔子懷裡,它愣愣地接著,不敢置信一般盯著方才遙不可及卻一下子到了它眼前的食物,半響不動。我點頭,未束起的絲發隨著動作滑到額前,身上的短袖浴衣寬鬆而柔軟,有種被誰環抱著般的感覺,這樣的觸感,舒心,讓人眷戀。
“七海他說……又有幾個實力……不錯的先生願意……參加忍者村的建設,而且,優秀的木匠……也找到了……”我側頭看他。再不斬大人的臉上閃過滿意。隻有聽到忍者村的進展時大人臉上長年殺戮留下的冷漠才會淡下。
心裡淌過奇怪的冷意,心臟有一瞬間的緩慢,我不想嘗試去理解這種感覺,它讓我感到恐懼。一旦眼前的幕布被撕開,一定會有更加濃烈的疼痛,灼燒我的神經。
我隻是優秀的工具,成為大人手中的利刃,尖利而無堅不摧。
“這樣很好。”再不斬大人將方才的卷軸遞給了我,又習慣地拍了拍我的頭,粗糙的指腹帶起我的發絲,墨黑的,有溫度。“白,你也十五歲了啊……撿到你的時候你多大了?我不記得了……”
我不語。漫天的雪,寂靜而孤獨的大橋上渲染著寒意的夜,還有男人沉著空洞的眼神常常在我思緒裡閃爍。有些微妙的東西也許從那時候就存在了,隻是我也忘了。
也許是那時候太餓了吧,記憶朦朧得連大人的臉都開始散亂……
“這次的任務就由你去吧,白。卡多不會不滿的,隻要讓他看到實力的話……我要回忍者村一趟,那裡剛剛動工,七海那家夥不靠譜……”
“嗯。”
傻兔子終於小心翼翼地啃了口蘿卜,方又猛地抬頭謹慎地瞧我一眼,見我不理它,才歡樂地忘乎所以,耳朵聳著將頭埋進食物之中,雪白的絨毛胡亂地拂著蘿卜橙紅的外皮,紅瞳藏在眯起的眼縫中了。
“再不斬大人……”我低頭注視著十指指甲上的墨綠,四年前的冰冷始終未完全從手腳上褪去,指甲已經被低溫染上了詭異的紫紅,用墨綠掩住,再不斬大人便始終不會知道,我隻是個殘缺品……
“還有什麼事嗎,白?”沙啞裡總是淡漠的,我卻錯覺一樣覺得曾經聽過溫柔從這樣的聲音裡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