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下弦記憶

眼前的雇主拄著手杖，身上的西裝燙帖，戴著墨鏡的臉上有著商人特有的狡黠的笑意，身材頗顯富態，手指上的金戒閃閃發亮。

“再不斬沒有來，卻派來了你這麼個小鬼嗎？”站在卡多身後的忍者滿臉挑釁地看著我，卡多雖不語，臉上的不滿也已經清清楚楚。我淡淡地站在他們身前，也不惱怒，對於幾人那般的審視也已經習以為常了。從前多與七海搭檔的時候，偶爾我們的雇主也會這樣懷疑地盯著我，而明明年紀和我一樣而且明顯更不可靠的七海卻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猜疑……我的樣子看上去很會壞事嗎？（……）

“再不斬大人在忙……我能……勝任……”我輕輕地回答，聲音青澀而飄忽，隔過霧忍暗殺者的麵具傳出來後更是帶上了點兒陰森。卡多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身後的兩個忍者保鏢更是不屑：“連話都說不好的小鬼，還是回去玩你的忍者遊戲去吧，在這裡，會死的哦……”

不知道是因為我的聲音比想象中更加年幼還是彆的，總之卡多對我的不滿已經實質表現在那隻緊抓著手杖青筋越來越清晰的手上了。我內心裡歎了口氣，對於這種質疑雖然很好解決，就是麻煩了點，還會影響雇主的印象，說不定酬金也會被削減……我懷著對未來種種不利的擔憂，卻還是從忍具包裡摸出了數根千本，卡多身後的兩人開始戒備，我身形一晃，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怎麼……”卡多一句話還沒來得及驚呼，他身後的兩個手下喘著粗氣的聲音已經說明了危險的迫近。他緩緩地轉過頭去，墨鏡上映出了現場的狀況：雇來的兩個忍者被不知哪兒來的冰凍住了下半身，兩人手上鐵鏈一樣的武器也被一塊兒凍住，半遮著的臉看不出表情，但瞳孔裡的恐懼卻真真切切，因為我正平靜地站在這兩個人的身後，手裡的千本寒森森的針頭穩當地威脅著他們裸/露的脖頸，麵具詭異，平淡看不出情緒。

“請問……我能勝任……卡多先生的工作嗎？”我淡淡地問道，對於鉗製下的兩人掙紮的動作不予理會。卡多微張著嘴巴被嚇得不輕，我擔憂地歪了歪頭，生怕就這樣被莫名其妙地辭退，畢竟有這樣豐厚酬金的任務很少能接到……殊不知我的動作在卡多看來多像是威迫多於詢問，他忙不迭地點頭，手杖敲地，滿臉堆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鬼人再不斬，連手下都如此的厲害……那……那麼從接下來的幾個月就拜托你了……那……那個，你叫……”

我收回千本，解開了對他兩個手下的冰封，地上蔓延開一片水漬。兩人眼神憤恨，卻沒有動手，我拿下臉上的麵具，麵無表情地點頭算是問好：“多多指教，我是，白。”

眼前的幾人盯著我的臉有些愕然，我無奈地添了句：“我是……男的，真的。”

對於他們重新出現的滿臉的不可置信和懷疑，我覺得我剛才做的一切都隨風逝去好了……（= =）

“卡……卡卡西老師！”我遠遠地看著卡多兩個手下很像七海風格地將人家帶隊老師……的替身分成了血淋淋地幾段，然後對於在緊張的戰鬥中大呼小叫的鳴人表示無言，我開始疑心七海當時出現幻覺了，要不，他怎麼會認為現在在這裡對著鮮血微微發抖的金黃發的孩子跟他那個碎屍狂是一類？（= =）

忍者的戰鬥總是進行得很迅速，那個有點眼熟的粉色長發的女孩像是第一次經曆實戰，雙手微微戰栗著護在目標的身前，由始至終呆愣著的鳴人臉上一片愕然，澄澈蔚藍的眼睛偶爾閃過什麼，在堅定和動搖間不斷地掙紮。這便是初生的忍者，帶著對未來的憧憬，麵對著現實的殘酷，堅持著信念逐漸蛻變……

隻是那個有著墨黑泛藍色亂發的少年讓我有些在意，寬大豎領的短衣背上熟悉的圖案隱約地勾起我的記憶片段，閉眼，仿佛能感受到一個大姐姐清冷的麵容在眼前拂過，幾個字眼朦朦朧朧的……

——“呐給你顆糖，希望明天也能看見你……”

——大姐姐，我不是幽靈呐……

她騙我……她們都騙我……媽媽也是，小璐也是，小雪也是，棒棒糖姐姐也是……

我躍起，在林間起伏，背包裡一下子翻出猶遺留著千鶴的微笑的麵具，小心地覆蓋著一臉的冷漠。傻兔子被我劇烈的動作連帶著從背包裡掀了出來，一個不穩掉在了身後，它也隻愣愣地呆在那，紅眼睛望著我漸去漸遠的身影，沒有表情。而我的腦海又仿佛進入了黑暗的斷層，什麼也想不到，隻被記憶擠壓著，肆虐著，無法壓製……

“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我好不容易才出了村，還沒有找到那個人……怎麼可能，回去……”鳴人黃色的頭發蓬鬆地翹起，在葉隙間漏下的陽光被裁減成一個又一個的圓點，親密地將他的發綴成了鎏金色。天空色的瞳裡有著廣闊的遼遠，此刻似乎注視著記憶裡的誰，又似乎隻是盯著眼前隻露出一隻眼的白發男子。卡卡西半垂的眼裡掠過滿意，小櫻收拾了一下外表，順了順頭發，首次對那個隻會闖禍的吊車尾隊友有了好奇：“那個人是誰啊？鳴人，第一次聽你說呢……”

佐助雙手插在褲袋裡，也瞥過眼去，達茲納為這些忍者的不計較鬆了口氣，此時也看向那對自己甚是不滿卻也儘力保護自己的小忍者，眼裡是看著年輕一輩的慈祥。

鳴人用手抓了抓頭發，眼裡的光彩那樣充滿著希望：“那是第一個看到我的人，第一個，看到漩渦鳴人的存在的，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