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了動手指,才發覺自己躺在了冰涼的石台上,渾身赤、裸,一張白布蓋到胸口處,暴露在空氣裡的手臂被畫上了意義不明的繁複的咒文,白布上更是描繪了巨大的陣式,雙腿已經被劃了好幾刀,鮮血正被冰晶凍結著,粘在了石台上,手臂上的劃痕也有不少,但是都淌在血,失控的查克拉沒有擅作主張地止住手臂的失血,於是這些不住地流動的紅色液體將我的整個後背濡濕了,並開始出現粘稠的凝結狀,浸過血的咒文似乎靈動了一些,好像隨時會從手臂上跳出去一般,詭異,滲人。
我張了張嘴,發出的不是聲音,而是爭先恐後地噴湧的血液。
咽喉的地方此時才現出了一道劃痕。
大蛇丸懶懶地瞥了我一眼,聲音裡夾雜了笑意:“哎呀呀,真是不小心,剛才被睜開的眼睛嚇了一跳,結果要割到肩膀上的一刀偏離了些許……兜,去處理一下吧,既然材料從屍體變成了活人,試驗也進行不下去了,或者,可以考慮下另外的實驗?複活的能力,要不是當初被捷足先登了,說不定是個好容器……”
兜依言轉過身去,手中冒起溫和的綠光,臉上卻一片冰冷。
我痛苦地蜷縮起來,腿依然麻木地僵直著,手臂卻是能動的,頸部大量湧出的血液讓我本來冰冷的身體失去回暖的可能,背部曾經被刺穿的地方像是被什麼腐蝕一樣,剝奪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任由藥師兜擺弄,眼底一片空白。
等恢複到有心思注意周圍的氛圍時,才剛剛過了兩天。兜對我的恢複能力感到驚訝,又特意去認真複查了一次水無月的資料。當然,從他眼鏡不時的反光中,我竟詭異地感覺到了他一無所獲的鬱悶。除了“複活”的時候見過大蛇丸一次外,之後的時間那個穿著開襟短衣係著紫色腰繩的金眸男人沒有再出現在我麵前,我沒有什麼感覺,隻是少了那樣濃烈的壓迫感會輕鬆一些。
“查克拉恢複的很快,而且這個量也太誇張了吧……”兜盯著儀器上的數據,瞥了眼我纖瘦的身形和精致卻仍舊蒼白的麵孔,再對上我柔順地披在肩頭的黑發,隱約抽了抽眼角,立刻被鏡片的一陣反光所掩蓋,“一個兩個都是怪物……”然後他拔下插在我身上的亂七八糟的線路,彎下腰,將躺在石台上滿臉木然的我橫抱起來,我的發絲堪堪垂在他的頸脖上,然後悄無聲息地瀉到他的背後,如同軟弱的柳條無力地垂在風中。他臉上漾起冷淡的笑容,象征式地詢問我:“要去看看大蛇丸大人的傑作嗎?”
我沒有接話,藥師兜早就朝著一個方向邁去。
我的雙腿麻木而僵硬地在空中晃蕩,紫青的肌肉上縱橫著深可見骨的劃痕,剛剛長出的粉色嫩肉像水蛭一樣攀附在小腿和大腿的每一寸肌膚上,除了寒意與虛無,什麼也感覺不到。
“大蛇丸大人。”藥師兜整理著手中的資料,麵對大蛇丸的詢問語調平靜,“他受的致命傷是刺穿心臟的背傷,但是似乎是下意識地使用了什麼秘術,傷口被冰封至麻木,心臟也受到了查克拉的壓擠令空洞閉合然後愈合。但是似乎是因為血統附帶查克拉量太大的緣故,身體完全承受不了……”
大蛇丸眼眸轉深。
兜頓了頓,手上的資料又翻開一頁:“之前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應該就是因為查克拉的緣故才會出現在木葉醫院的。那樣驚人的查克拉量附帶的屬性也是極端型的,所以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什麼,但是其實內裡的查克拉經絡已經損害得很嚴重了。”兜推了推眼鏡,想起那張木然的臉,笑容變得充滿著玩味,“不知道是身體的反應還是他有意識的結果,多餘的查克拉現在全部集中在他的雙腿處,凝成幾近液態的實質狀……真是驚人,這種高濃度的查克拉隻是讓他無法行走,而不是直接碾碎那脆弱的腿呢……”兜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雙紫色的瞳子,直透心臟的冷意和令人厭惡的空白感讓他習慣的笑容消失,他麵無表情地將手上的資料遞給正感興趣地望著他的表情的大蛇丸,微微致意後轉身離開。
“該死……怎麼會忘了那個人,聆聽心音的忍術……很棘手啊……”兜喃喃著向不時響起嘶吼與慘叫的通道深處走去……
波之國。
鳴人筋疲力儘地躺在山坡上,風柔和地撫慰他的疲倦,讓他不由自主地合上了天藍的眼睛。金色的頭發與嫩綠的野草偎依著,讓人舒心得想要微笑。
鳴人於是真的露出了淺淺的笑,滿足而純淨。眼皮經不住地緩緩垂下,最後視野成了一條線,映入了一個朦朧的影子,影子的紫色琉璃樣的瞳孔最是紮眼,在他的視野中輕輕地掠過。他以為是夢,笑容擴大了些許,囈語著:“我會找到你的……”
七海望著腳邊睡的熟的孩子,揉亂了自己亂翹的草綠發絲,然後煩躁地再次結了個印:“秘術,傳音……”本來準備迎接的再一次的阻滯感被熟悉的心音取代,七海愣了愣,在心底了輕輕喊了句:‘白?’
那邊沒有確切的回應,隻有吵雜的淩亂的心音斷斷續續地傳來,無一例外,全部都讓七海感到驚愕。
‘血……’
‘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