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憶被柳翮送回彆院後,不出兩天就恢複了她以前生龍活虎的勁頭。
隻是,也有兩天沒見著毓軒了。
他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好不容易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他又開始刻意躲避冰憶了。
冰憶知道他在怕什麼,那天他的選擇,她完全理解,她不怪他。
至於柳翮怎麼出現在那的,她無從得知。
可是軒兒那個傻孩子,怎麼反倒先自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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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憶睡著了。
燭光微弱,將她沉睡的臉頰映照得越來越美。她忘了熄它。
因為她還想等到他。
毓軒提著步子慢慢靠近她。
早知道她會撐不住。
“傻瓜,非要等我回來作甚?”
輕輕將她抱起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冰憶將臉偏過來朝著毓軒,笑了。卻仍是緊閉著眼睛。
做夢了?是好夢吧,真好...
冰憶的夢裡鳥語花香,有山有水,有草有木,還有一個白衣勝雪的少年。
少年吹著蕭,她就靜靜地聽著,她不敢動,她怕一動,這些,就都消失了。
“你知道嗎?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毓軒輕輕吐出這句話。
熄了燈,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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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憶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就知道毓軒昨晚來過了。
他還在隱藏,隱藏著他那顆其實溫柔的心。
或許是,他還在顧忌什麼。
冰憶明白了,她該去了解他的過去。
毓軒人在朝堂上,心卻不知飛向哪了。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飛向了洛西山,飛向了那天躺在柳翮懷中的少女身上。
直到喊了退朝,他才回過神來。
“軒兒,你留下,陪朕去禦花園走走吧。”皇甫嵩出聲挽留。
“是。”
伯侄兩人在園中漫步著,都有些心不在焉。
毓軒還在想著冰憶,皇甫嵩想起了那日刑部送來的折呈。
折呈上寫著:刺殺太子一案稍有眉目,當場斃命的刺客乃順王世子貼身護衛其中一人,此人為孤兒,為我部查實其身份增添不少障礙。今,因無有力證據,我部尚無法確認刺殺一案的幕後主使。
刑部侍郎趙喆,正是柳相眾多黨羽中的其中之一。
皇甫嵩大驚之下,召來了柳澈。
柳澈不慌不忙地說出了自己蓄謀已久的那番話。
“回陛下,臣以為,這定是世子所為。陛下您想,當時世子正與其兄為這世子大位爭得頭破血流,這豈不正是他博得陛下好感的一種手段嗎?”
皇甫嵩擺擺手:“不可能,軒兒那日自己也受了傷,況那箭上有劇毒,就算軒兒他...也沒必要置我昭兒於死地啊。”
柳翮狡詐地笑說:“陛下,世子的傷完全可以自行偽造。而且陛下您忘了,世子本也該姓皇甫的,鬥膽說一句,若太子駕崩,隻會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皇甫嵩聽了這話,驚得渾身顫抖。
他著實忘了,這個天下...如果那時不是南宮赫舍命救他,恐怕根本不會是他的。而南宮晗的事恐怕早讓弟弟對自己恨之入骨了。
如果他恨到要置自己的子嗣於死地,不是不可能!
如果他恨到要奪走自己的江山,也不是不可能!
“皇伯父,此番找軒兒來,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毓軒收回自己飛遠的思緒。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軒兒來散散心了嗎?”皇甫嵩撫撫他的頭,慈愛地笑笑。
“那倒不是。”毓軒也笑了,“隻是覺得皇伯父像有什麼心事。”
嗬,被他瞧出端倪來了嗎?真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孩子啊。
“軒兒,朕來問你件事,你要如實回答。”
“軒兒定知無不言。”
“那就好,淩將軍臨行前將破敵妙計與我說了,聽說是你獻的此計?”
“軒兒不才。”
“哈哈!沒想到軒兒還有為將之才啊,我天霸朝有了你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毓軒聽了這話,心下一凜。
毓軒當即跪在皇甫嵩麵前:“是軒兒不知天高地厚,鬥膽胡亂出了個計策,還請皇伯父降罪。”
皇甫嵩扶起他,歎了口氣:“朕沒說怪你,緊張什麼。”
皇甫嵩沒點破那句話的意思,不過依毓軒的聰明勁不會不明白
“軒兒啊,朕聽說淩將軍去請你父王出山時,他好像不太情願啊。”
“稟皇伯父,父王他年紀大了,縱使隨淩將軍去了,恐怕也是力不從心。”
“這個朕知道,隻是順王他,態度似乎很不好啊。”
毓軒皺皺眉,不可能的,淩伯父絕不會將他們那日的話說出去的。
“皇伯父,沒有的事!父王僅是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才拒絕的,私下裡,我們都是心急如焚!父王對我天霸王朝的忠心日月可鑒,不知是何奸佞之人進的讒言!”
“嗬嗬,伯父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彆放在心上了。”
開玩笑?!這種事也是能隨便開玩笑的嗎?你要是對我順王府的人有所不滿不妨直說。
皇甫嵩看著這個在自己麵前看似低眉順眼的少年,恍惚間似看到了一條蟄伏的巨龍。
看著看著,他禁不住問:“軒兒,你知道你父為什麼不姓皇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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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冰憶冷得打了個哆嗦,順手緊了緊大袍的領子。
“小姐,那姓淩的小妮子已經讓咱們在門外白等了近一炷香時辰了!她也太目中無人了吧!咱走,憑啥讓小姐金貴的身子受她那份氣!”小珊等得又冷又急,大聲嚷道。
“小珊!不得無禮!”冰憶亦大聲責備她,唯恐裡麵的人兒聽不到。
小珊嘟著嘴,不甘心地白了一眼眼前的淩家大宅,還是聽話的閉了嘴。
她哪裡知道宅中的人兒隻是在猶豫,而冰憶那聲嗬斥將她的猶豫徹底打消了。
淩綺寒大步邁出了宅門。
“世子妃大駕,民女怠慢了,還望世子妃見諒。”淩綺寒抬著決傲的眼眉看冰憶,冷冷開口,語氣有著那麼些敵意。
毓軒被迫請旨賜婚的事,她已全然知道。她恨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恨這個美得連自己都自歎弗如的女子,讓那個被自責折磨了近十六年的可憐少年還要再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