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軒安靜的等著,順便細細打量起這廂房。
這一點都不像是青樓內該有的格局。
廂房內燃著淡淡的檀香,牆上掛著的不是應有的春宮圖 ,取而代之的一幅幅清新淡雅的山水圖。
有一麵牆上,掛著一柄偌大的折扇,折扇做工精良,扇柄是上好的烏木所製,扇穗也是用明黃蠶絲編成的。隻是折扇上白花花的,顯得有些突兀。
於是毓軒不自禁地提起桌上的毛筆,捧了硯台,朝扇子走過去。
惜若取來了貴妃石,就瞧見毓軒在扇上作畫。
惜若安靜地看著他,揮毫若行雲流水。
俄頃,一幅畫畢。
這是一幅雪景圖,畫上的景致栩栩如生,使人恍若身臨其境。
而這幅畫中,最突出的是一個少女。
少女身著白襖,臉龐有些模糊,卻仍掩不住她如空穀幽蘭般的氣質。
少女在戲雪,專注得似融入了這純白的雪中。
太美了,少女是來自天邊蓬萊仙島上的仙子嗎?
毓軒停下筆,靜靜地看著畫中人。
“想必這定是公子的心上人吧。”惜若悠悠開口,心中似有些落寞。
毓軒忙轉過身,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
卻見惜若不知何時已摘下麵紗。
毓軒一愣。
眼前的女子已不僅僅可以用美來形容。
這張魅惑的帶著異域風情的麵容簡直是對人心智的一種考驗。
她有著一雙湖藍色眼眸,皮膚白淨得不似中原人應有的膚色,緊挽起的發絲此刻已全數披下,那是宛若暗夜長空的深藍色。
他身邊的三大美人,北冥冰憶,皇甫霂瑤,淩綺寒,如若現在見了這女子恐怕都得折服。
難怪她不以真麵目示人。
毓軒艱難地順了順氣息,有些窘迫:“在下...失態了...”
惜若輕揚唇角:“公子不必拘謹,來者都是客。”
毓軒好不容易踱到桌邊,喝了口茶才緩過氣來。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家中逢難,流落到此地...”
哎...真可憐...也難怪有這等氣質。
“你這廂房很有些韻致呢,樓下的大廳也打點的頗具詩意,那位媽媽亦是個極有氣質的美婦。這般看來,憐意樓竟不像是青樓呢。”
惜若嫵媚地一笑,毓軒看著又是愣了神。
“公子有所不知...憐意樓可不像尋常青樓那樣不堪。”
“哦?此話怎講?”毓軒挑起劍眉。
“憐意樓中的姑娘大多是清倌,極少有賣身的姑娘也是自願的。”
“什麼?!還有姑娘自願賣身的?這...世間少有嘛!”
惜若“撲哧”笑出聲:“恩...願意賣身的姑娘可以領到不少小費啊。都是家中有變故,不得已而為之吧。”
“哦...也是可憐之人哪。”毓軒想想自己怎樣也比這些人境遇好多了,若自己生成個女子,家中也糟了變故...哎呀!不堪想哪...
“媽媽從不逼迫我們接客,對我們也是極好的。因為憐意樓的姑娘幾乎都是才色雙絕,美貌不是尋常青樓裡的可比得的。所以雖然我們這清倌居多,生意總不至於太冷清。”
哪是不太冷清啊,簡直好到爆。
毓軒心想,就是嘛,第一眼瞧見那美婦人就覺得親切,怎會是粗陋之人。
“來我們憐意樓的也有不少是像公子這樣的青年才俊,有的姑娘瞧著傾了心。隻要能付足贖身費,也就與之雙宿雙飛去了。”
毓軒聽著,直覺得這憐意樓倒像是個相親的地兒。
同時他也奇了,像惜若這等美人,都沒人替她贖身麼??
冰憶枯坐閣樓中,越想越氣。
你要躲我躲便是了,乾嘛不聲不響地就不見蹤影了?!
前幾日還曉得晚上回來一趟,現在整個人就銷聲匿跡了。
她問了仆人,都說這幾日再沒見過五爺回來。
隨之不見的,還有毓軒的貼身侍童小安子。
你這個臭小子,就這樣不見了好幾日,知不知道我多擔心?!萬一你出了什麼事...
冰憶實在坐不住了,還是出去打聽打聽吧。
結果一下樓,就和匆匆往外趕的小安子撞了個滿懷。
小安子嚇得趕緊把手中之物藏到身後。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衝撞了世子妃,世子妃饒命!”
冰憶不去理會他的驚慌,眼神探向他的身後。
“手裡拿的什麼?!”
“回世子妃,沒...沒什麼...”
“拿出來!!”
小安子嚇得一哆嗦,拿出身後的東西。
那是一堆毓軒的衣物。
冰憶目光一凜:“這幾日世子在哪下的榻?如實道來!若有半點虛言,瞧我怎麼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