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的官道上,平蕪儘處的地平線後緩緩躍出一隊人馬。
這隊人馬駛近了,不難發現馬上的人們都是一臉疲倦。
領頭的是個中年人,騎著一匹純白大宛,身著青灰色文士服,外套一襲白紗罩衫。一臉風餐露宿的疲顏,仍掩不住那雙炯炯有神,堅決果斷的眸子散發出的神采。
中年人駛到一處茶水攤前停住了,朝後方揮揮手。
後麵立刻迎上一個長相俊朗的青年人:“江爺,有何吩咐?”
被喚作“江爺”的中年人頗有些疲憊地撫撫額:“行到何處了?”
青年人四處望望,隨即對他說:“已至江夏,需否聯係...主子?”
江爺朝茶水攤努努嘴:“先教大家歇歇腳吧。”
眾人栓好馬,都迫不及待地進了茶攤,一解渴意。
青年人在江爺身邊坐下:“追兵是趕不上了,要不要...”
江爺揮手打斷他:“要聯係我早聯係了,聯係不上...”
青年人禁不住皺皺眉。
兩人一時沉默地喝著茶,忽然攤外飛來一隻白色信鴿,停在外邊一匹馬背上就不再動了。
青年人趕忙跑過去,發現信鴿腿上的信箋。
“白羽?!你怎麼找來的?”青年人邊解下信箋,邊興奮地對鴿子說話。
江爺也走了出來,接過他手中的信箋。
看完信箋,江爺的臉色立時冷峻起來,青年人把白羽抱在懷裡,輕撫著它柔順的羽毛。
“江爺,信裡怎麼說?”青年人似乎意識到什麼。
“優稷,立刻整頓人馬,回程!”
“什麼?!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顧不得這麼多!主子有難!”
一眾人等騎上馬狂奔著,方優稷還是不解,追問:“江爺,發生何事了?”
江爺皺皺眉:“有變!王爺已駕崩了。”
“什麼?!”
“皇甫嵩使詐令我等急於奔走,現已集結精兵要對世子不利了,信是王爺傳來的,還好白羽機靈。三王子現在下落不明,王府凶多吉少!”
方優稷緊緊抓著韁繩,大喝一聲:“駕!”
眾人邊趕路邊放白羽去通知其他三路人馬,速回洛城解救安平王。
方優稷他們往回趕了幾日,便路遇南宮毓哲的追兵。
方優稷看著騎在馬上,一臉得意的南宮毓哲,恨得牙癢癢。
“南宮毓哲,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小子!算計自家人,你有什麼臉麵苟活人世?!”方優稷怒罵道。
江爺扯住他,反朝南宮毓哲一揖:“請少傅大人行個方便。”
南宮毓哲冷哼一聲:“今日你們這些人,一個也彆想活著離開!”
南宮毓哲抬手就要下令手下攻過去,江爺此時朝後方使了個眼色。
南宮毓哲話還未出口,就被一根銀針封住了喉嚨。
他身後的兵眾各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忽地從馬上摔下,嘴角掛血,倒地即亡。
“各位軍爺都是明白人,且行個方便。就算此時你我拚個魚死網破,南宮毓哲已死,聖上怪罪下來各位都擔待不起。”江爺的聲音適時響起。
死了將領,兵卒中喧嘩起來,各個麵麵相覷。
江爺繼續曉之以理:“各位軍爺想必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大丈夫生當報國,死在這異鄉他地不如趁此逃離是非,與家人團聚。隻要南宮毓哲的屍身公示,各位軍爺戰死於激鬥中便不難解釋。”
兵卒們一聽,覺得有理,都蠢蠢欲動起來。
在他們商討時,江爺這邊人馬中又飛出幾簇銀針,那邊十幾個兵卒應聲倒地,氣絕而亡。
“你要做什麼?!”為首的兵卒質問江爺,聲音裡滿是恐慌。
“軍爺不必害怕,這樣一來,諸位戰死便更逼真嘛。”
江爺的人馬中顯然有深藏不露之人,這令兵卒們膽寒。
但他們都知道江爺所說句句在理,便立時製造起激鬥的場麵。
做完這些,兵卒們頭也不回,絕塵而去。
江爺長籲口氣,朝方優稷招招手:“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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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府
北冥鷹抱著冰憶冰涼的身軀,痛苦地搖搖頭。
這些善良的少年人,都無辜地成了他們恩怨情仇的陪葬品。
毓軒騎在馬上,急急朝前趕著,一刻也不敢鬆懈。
但他腦中回想起剛才的畫麵。
北冥鷹舉著劍架在毓軒脖子上,他手下的兵眾衝進府內,開始大肆屠殺。
北冥鷹架在毓軒脖子上的劍遲遲沒有動靜,毓軒就這麼冷眼盯著他。
“參知大人!發現小姐了,但...好像已停止...呼吸了...”
北冥鷹瞪圓了眼睛,手中加大了力道,毓軒白淨的脖子上滲出了血絲。
“你怎麼還不動手呢?參知大人!”毓軒冷聲道。
北冥鷹挑起毓軒腰側的匕首:“你殺了我的女兒?!”
毓軒冷哼一聲,接住了匕首。
“一命抵一命,老夫今日要親手了結你!”
說著,北冥鷹舉劍攻向毓軒,毓軒下意識地阻擋。
“都不許過來!”北冥鷹朝後邊的兵卒下令道。
毓軒輕易地擋住北冥鷹襲來的每一劍,心下奇道:他的劍氣中怎麼毫無殺意呢?
毓軒邊阻邊退,退到回廊轉彎時,忽聽北冥鷹低聲道:“挾持我。”
毓軒還沒反應過來,北冥鷹就一個趔趄撲向他,毓軒立時反手擒住他,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那邊兵卒見狀衝過來,毓軒大吼:“站住!否則本王殺了他!”
北冥鷹聲音也略帶顫抖地說:“都彆...彆過來...聽...聽他的...”
兵卒們登時定在原地。
毓軒挾持著他往府門外走去,北冥鷹低聲說:“門外有千裡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