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入夜,天色如漆,京郊的白……(1 / 2)

浮生若夢 傅朝顏 7237 字 11個月前

入夜,天色如漆,京郊的白馬橋畔迎來一隊人馬,正是當今聖上廢後之子景王李承澤一行自江南回京。話說廢黜王氏之時,景王年且十歲,廢後乃宮闈秘聞,詔書皇榜無外乎失德之類冠冕含糊之言,不及坊間流傳的多有動聽。

一晃十年,流言蜚語也就慢慢的湮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景王的風流佳話,遊玩軼事。景王俊逸且好山水,每入名城大鎮,路人爭而觀之,仕女多有相思。

景王一路上披星戴月,近了京城反倒緩了起來。李承澤倚著車廂壁,蹙眉,入了城,怕是不得安逸了,“吩咐下去,車隊慢行。”

不消片刻,傳令的小廝前行折回,在車廂外,說道“回稟王爺,前麵道邊上躺了個女子,昏迷不醒,不知如何處置。”劉管家劉全是跟著王爺的老人了,忙策馬跟了來。

“你先去看看,等醒了,再送回去。”景王瞧了眼劉全,幽幽一歎,說完閉眸養神。

“趕緊的,去後麵弄的小車過來,和我去把人先抬回去。”劉全利索的吩咐小廝趕車,自己催馬往前麵去了,哪有大戶人家的好閨女半夜躺在路邊上,這一番回京真是讓人懸著心。

車馬拖拖拉拉的終於到了景王府,下馬卸車,王府裡頓時忙活開了。景王爺尚未立妃,也不過收了三位姬妾,都是小官吏的女兒,前年故去了一位,如今也隻剩兩位了,這時候正打扮的十分貌美,在廳堂外端茶送水侍奉王爺。

景王用了茶,心裡思忖著母親隻是吩咐回京,卻未提及緣由,其間必有大事。揮手示意雲芳和婉兒二姬退下,待二人失落離去,對著心腹劉全憂慮而問,“宮裡頭可還有什麼消息?”,

“夫人那邊沒有消息過來。”,劉全答道。

王氏自廢黜後靜居偏殿,稱王夫人,“夫人”隻是個敬稱,乃是沒有位分的,不可稱娘娘,還不及更衣采女好歹還有個位分。十年之間,景王多是徜徉山水流連風月不在京師,天下太平。

“罷了,此番回京事出突然,路上偶遇的昏迷女子甚是蹊蹺,先命人好生看著,你且先下去歇著吧”,景王手撫茶碗,淡淡一笑。

劉全告退。

“老頭子,這屋裡的姑娘是?”劉嬸關上東廂房的門,走到院子裡笑著迎上劉全,“收拾了一下,還真是個美人呢”。

“彆瞎想,王爺路上撿來的,不知怎的,昏倒在路上,也不知道什麼來曆,小心盯著吧,這次回京越是風平浪靜越是讓人難以放心啊。”劉全小聲和他老婆關照了幾句。

次日清晨,那小妾雲芳托人打探出來王爺昨夜獨寢,略略放心,便帶了丫鬟小翠去找蘇婉兒。

“蘇姐姐,人都說久彆勝新婚,王爺這一趟出門也有好幾個月了,回來後對你我姐妹卻是淡淡的,我聽丫鬟老婆子說,王爺帶回了個姑娘,安置在東廂房,劉管家吩咐劉嬸在那照看著,看著架勢,王爺對她挺上心的,想來必定是收進房的吧。”夏雲芳嗑著瓜子就和蘇婉兒開始八卦起來。

婉兒倒不像雲芳一般性子急,一邊品茶一邊說道:“自秦姐姐去了,王府就我們姐妹二人侍奉王爺,王爺遇見個合心意的收進府,也是自然的,往後也熱鬨些。”然後接著說“況且一切都還未定,都要看王爺的意思,你我二人怎好胡亂揣測王爺的心意呢。”

聽完雲芳不可置否的聳聳肩,心裡有些失落,原本是來探探婉兒的口風,誰知婉兒還是強作淡定,想了想,試著問:“姐姐說的也有道理啊,不如我們去看看那位姑娘?”

蘇婉兒放下茶碗,輕輕搖頭,笑著說:“王爺才剛回府,,我們改日一起去瞧吧。”時局未明之前,怎可貿然前去,得瞧著王爺的態度。

夏雲芳嗯了一聲,又喝了會茶,聊了幾句閒話,告辭離開。

二月春風似剪刀,楊柳新葉,雲芳看那柳枝甚是幼嫩,心思一動,吩咐小翠,“時候還早,采些柳芽回去,正好做柳玉糕,王爺最愛江南的味道。”說罷,主仆二人便動手開始,隻撿最嫩的小芽摘取。柳玉糕其實就是芙蓉糕的一種特彆製法,白麵、雞蛋、加適量清水和起,揉勻揉光成蛋麵團,下油鍋炸成微黃撈出。.將飴糖、蜂蜜、柳芽火熬成漿塗在糕上,稍烤即好,口感鬆軟香甜,帶有柳芽的清香。

雲芳心想:“王爺會喜歡吧。蘇婉兒,看你能裝多久!”。

這邊今早劉全便尋來大夫給姑娘瞧病,白胡子老大夫按脈診斷一番,隻是說受了驚嚇,不甚要緊,之類的話,開了幾副安神的方子,搖搖晃晃的告辭了,床榻上的姑娘依然還昏睡著。

日過中天,劉全和劉嬸用過午膳,一邊走著一邊聊。

“也不知那姑娘有沒有醒來,去瞧瞧?”劉全對著他老婆說。

“王爺剛回來,你去王爺跟前忙吧,這邊有我呢。”劉嬸答道。

“王爺的剛剛午憩,現在也沒夫人的消息傳出來,還是去看看那位姑娘吧,若是知道是誰家的閨女,送回去,也算是做了件善事了。”劉全說道,和劉嬸往東廂房走去。

“這是什麼地方?”躺在的我醒來,慢慢睜眼,“咦?頭好疼啊。”勉勵支起半個身子來,環顧四周。

“姑娘,你醒了啊,我去叫劉嬸。”一個雙髻頭丫鬟模樣的女子推門進來,說了一句話,又匆匆跑了出去。

“醒了,醒了就好,姑娘可還有那些不舒服?”劉嬸進門笑著詢問,劉嬸今年有四十餘歲,是個乾淨利落的婦人。劉全站在劉嬸身後半步的地方,聽著劉嬸問話。

“這是哪裡?”我疑惑的問,低頭看看自己“我,我這是?”

“這裡是景王府,你叫我劉嬸就可以了,”劉嬸回答,“姑娘的衣物方才讓香梅去洗了,昨夜姑娘穿的是白衣,王府裡不許穿白的,所以讓香梅替姑娘換了,等乾了,就給姑娘送過來。”

“白的,我的?”我瞧了瞧自己的青色衣衫,摸了摸是緞子的,頓時頭大,繼續問,“我是誰?”

話音剛落,屋裡的人頭都大了。

“姑娘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了?家在何處?”劉全發話了。

“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一臉驚詫,這是很嚴重的問題,連屋子裡的都不認識自己,那可怎麼辦才好。

“不急,姑娘仔細想想。”劉全思索了一下,又對著劉嬸和香梅說,“你們先陪著她,我先走開。”轉身離。

劉全來到書房外,給正在小廊上觀魚的王爺說了剛才的事,蘇婉兒陪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喂魚。

“這麼說,是失憶了?”王爺動了動眉頭,笑了說:“就讓她在府上安心養病,等想起來了再說吧。”說完,從蘇婉兒手上取了些魚食,和蘇婉兒一起逗弄池裡的錦鯉,劉全識趣的走開了。

“怎麼本王回來,婉兒一直悶悶的不說話?”景王低首戲謔的問,順手攬上蘇婉兒的纖腰。

“王爺,對那位新來的姑娘很上心啊。”婉兒話語溫柔,輕聲問道。

“嗬嗬,婉兒是在吃醋麼?”李承澤笑道,摸了摸婉兒的烏發。

這時,夏雲芳從遠處走來,看見這一幕,心裡冷哼一聲,蘇婉兒,你可真夠快的,蓮步輕移,挪到王爺身旁,欠身行禮,道:“雲芳見過王爺,特地給王爺親手做了柳玉糕,還望王爺喜歡。”,芊芊玉手端了碧玉碟,奉上。

李承澤笑著拿起一塊吃了起來,吃玩,喝了一口雲芳端上茶水,說道;“還是雲芳有心,這麼彆致的點心每年也隻有這個時候能嘗到啊。婉兒也來嘗嘗吧”

“王爺!雲芳不依,這是專門做給王爺,雲芳隻是有一些楊柳依依之意,滿心的甜蜜,全都融在這糕點裡,隻給王爺一個人吃。”雲芳話說的有些急,玉頰緋霞,說不出的嬌媚。

李承澤嗬嗬一笑,“如此,這些滋味,本王吃到了。”

蘇婉兒拿著帕子捂嘴在一邊笑。李承澤看著眼前的兩位佳人,說道:“本王上有些事情,先走一步了。”說完離開。

“王爺許是去看東廂房的那位姑娘去了,方才劉全來說她醒了。”蘇婉兒終於開了口。

“哦,王爺心裡倒挺惦記的,去的真急,不過姐姐的動作也不慢啊,王爺剛回來,就陪著姐姐逗魚兒玩。”夏雲芳嘀咕了一句。

蘇婉兒仿若沒聽到一般,繼續說:“不過好像失憶了,怕是要在府裡常住下了。”說完不理會夏雲芳的吃驚,“我先回去了”,徑自走開。

“失憶了,這可是奇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夏雲芳自言自語道。

此刻在東廂房我已經起身,有些餓,卻沒什麼胃口,梅香伺候著用了些粥,劉嬸已經忙彆的事去了,坐在桌子邊發呆,沉溺在失憶的震驚中。

“你醒了?”李承澤快步入內,便笑著問道。“見過王爺”站在一旁的梅香連忙行禮。

我抬頭,看到一個英俊的男子站在麵前,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起,跟著梅香站起來,含糊的嗯了一聲,我該說些什麼呢,他笑起來可真好看,處於困境中的我還尚有些娛樂精神。

“你叫什麼名字,可想起什麼了?”李承澤打破平靜,繼續問道。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頹然道。

“既是如此,姑娘不妨在王府小住幾日,等想起來,本王便差人護送姑娘回家,可好?”李承澤說道,看著我的眼神有些特彆,或是很有深意,我感到有些不舒服,“隻是姑娘不記得過去之事,該如何稱呼?”

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至於流落街頭,便回答道:“這個簡單,聽劉嬸說我來的時候身穿白衣,便叫我小白好了。”

李承澤聽了,略顯詫異,接話道:“小白,很是有趣。”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