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有些好奇,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於是對梅香說:“這幾日便由你在白姑娘這當差。”說完,又向我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本王先走了。你好好養病吧。”轉身出門。
梅香屈膝行禮,我則站著看他已經遠去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有些預感,他留下我並不像單純的好心收留那麼簡單,是哪裡不對呢,一時也說不上來。圖財?我身無分文好像,圖色,方才梳洗,臨窗對鏡,雖然瞧著還算是可以,但絕對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王爺看我的眼神也不是那樣的。究竟是為什麼呢?會和我的身世有關嗎?不對,王府裡沒人認識我,會是個圈套嗎?又沒有嗅到危險感。
我的胡思亂想一發不可收拾。
一連數日都是這麼平靜且平淡的度過,在王府並不敢四處走動,我的生活隻有用四個詞形容就是百無聊賴。
這一刻,和前幾天一樣,用過午膳倚在榻上,歪著身子發呆,隻聽得梅香的聲音,像是在給王爺請安,難道是他來了。
“在府裡還住的慣吧?”不經意的一問,語氣也不在意我的答案,景王走進來坐下,這裡就是他的家,而我隻是個客人。
“府裡一切都好。”我簡單的回應。
“若是記不得也不甚要緊,不如就在府裡住著吧,沒了去處,不如跟著本王如何?”他吃著梅香端上的茶,漫不經心的說著。
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茫然的望著他。
“你若是不願意,本王也隻是提議,並不是趁人之危。”他說著居然笑了,我就更糊塗了,“本王先走了。”這個女子真是有趣,如果真有什麼,本王既然開口了,這便是個機會。
等他走了許久,我才慢慢的理清思緒,常住景王府,我這算是什麼。離開王府,我確實每個好去處,苦惱無比,想到彆人身世淒苦悲歎幾分倒是情有可原,我連身世卻不知曉,我悲從何來,有點想哭,眼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姑娘這究竟是怎麼了?”梅香在門外候著,見王爺走了,方才進來。
我看著梅香,一言不發,就連梅香在王府裡,也是有個當差的身份啊。
梅香見我又開始發傻,便陪在一旁也不說。
就這樣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我思前想後,終於開了口:“梅香,能替我找劉管家給王爺傳個口信嗎?”
“姑娘想說什麼?”梅香問道。
“就說王爺說的事,我應了”我呢喃道。
“知道了,姑娘先請用膳,我這就去找劉管家。”梅香指揮兩個小丫鬟布菜,上齊了菜,便出門去尋劉管家。
我這邊無精打采的用筷子戳了幾個菜葉子,便擱下不吃了,還好沒過多久,梅香回來了。
“回姑娘的話,劉管家已經知道了,隻是王爺今下午出去,還沒回來,等晚上話一準帶到。”
“哦,那就好。”我忐忑不安的心總算靜了一半。
這一晚,我都沒怎麼睡好,半夜起來,坐到銅鏡前麵,我就這麼要嫁人了嗎,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出來。
次日清晨,劉管家來了,隨身幾個小廝抬了兩個箱子,劉管家命他們打開一一給我過目,“今個初八正巧是個吉日,王爺的意思今個就把事情結了,這是給姑娘,不,現在該稱小主子預備的了,請小主子過目。王爺近日很忙,王爺說了抽空過來看小主子呢。王爺吩咐了,說小主子不必特地去給蘇主子和夏主子問安,安心靜養。”劉全說了一大堆話,我頭有些疼了,不知是否因為尚未睡醒。“小主子注意休息,老奴還要給王爺辦差,先告退了。”等劉全帶著人走了,梅香上前,笑著說道:“恭喜姑娘了,恭喜主子。”
“有什麼值得賀喜的,把東西收起來吧。”我懶洋洋的說道,想起來有些不甘,這一箱是珠寶珍玩,一箱是綾羅綢緞,這算是我的賣身錢嗎?
“姐姐,你說王爺這幾日早出晚歸的,卻還是趕緊的收了東廂房的那位呢,王爺的心啊。”夏雲芳這邊帶了幾個丫鬟就到蘇婉兒這邊閒聊說話。
“不過王爺納妾,這回子,也太樸素了些呢。”夏雲芳試探的說道。
“這是也有些奇了,不過王爺吩咐要那位白主子靜養,這些日子怕是還見不到那位呢。”蘇婉兒說道。
“可不是,真不知王爺這是寵她,還是彆的,弄不明白。”夏雲芳接著說道。
“不明白就糊塗著吧,我也懶著琢磨呢。”蘇婉兒笑道。
夏雲芳聽了,也笑了吃茶。
才不過片刻,就看見府裡熱鬨起來,進進出出的全是人。
“這是怎麼了,府裡今個怎麼這麼鬨騰?”蘇婉兒詫異道。
隻見劉全帶了幾個人匆忙進來,急說道,“皇上駕崩了,遺照王爺登基。”
“什麼?”蘇婉兒和夏雲芳吃了一驚,站了起來。
“王爺在宮裡主持先皇國喪,先派老奴給府上報信兒,若是沒什麼吩咐,老奴還得趕緊這給白主子報信呢。”劉全說道。
“你先去忙吧。”蘇婉兒緩過神來,坐下喝了口茶。
“我家王爺要做皇上了?”夏雲芳說著,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好疼,是真的,我有點暈了,蘇姐姐,我先回去了。”帶了丫鬟離開,這可是件大事啊。
我最近在和梅香學著繡花,正在聚精會神的繡著一方帕子,劉全就匆匆來報信,又匆匆離開了。王爺?皇上?我想著頭就疼,隻能繼續繡花來收斂心神。
第二天,按捺不住好奇,看見梅香過來,趕緊來到一邊問話。“這是要入宮麼?”
梅香笑道:“主子,是要入宮了,劉管家說,這就要給主子收拾東西呢,宮裡頭啥也不缺,隻撿著自己平日喜歡的東西帶著。”
“這麼急?”我問道。
“可不就是這幾日,明兒宮裡頭的人說不準就要來宣旨了。”梅香回答道。
我不在出聲了,一連串的變化,我有些吃不消。
半夜躺在床上,終於靜了下來,先皇怎麼就突然駕崩了,王爺怎麼就突然變成皇上了,我怎麼就突然要入宮了?真是莫測啊,王府裡的事情都不懂,皇宮裡,我就更不懂了。
果然,大清早的剛喝點白粥,就被劉全就派的人請到大堂,一對宮娥太監就過來宣旨。府裡黑壓壓跪了一片。為首的太監唧唧咕咕念了一大串,大意是我是聽明白了,追封先逝冊秦氏為正二品敬妃,封蘇婉兒為正三品貴嬪,賜號慶。賜居鐘粹宮主殿,冊封夏雲芳為從四品婉儀,賜居雍和宮東配殿雁慈樓。隻是聖旨上沒有提到我。
跪了半天,長長的聖旨終於宣讀完畢,劉全即刻領著宮娥上前攙扶我,就這樣跟著眾人,也上了轎子。
當我想起打著轎簾看一看我住了二十多日的王府時,我甚至才發現今天是晴空萬裡,作為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這裡的一個月的生活就是我的過去了。
入了宮,才知道皇宮的大,除了乾清宮、坤寧宮、慈寧宮,還有有東西六宮。東宮有景仁宮、承乾宮、鐘粹宮、延禧宮、永和宮、景陽宮,西宮有永壽宮、翊坤宮、啟祥宮、長春宮、鹹福宮儲秀宮。
又過了一會,到了長春宮儀福館,才落了轎子,走了進去,梨木家具看起來穩重卻不呆板,還有些合意。梅香一直陪在我身邊,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此刻正跪在地上迎接我。
我在梅香的攙扶下落了坐,有模有樣的問話:“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那個宮女低頭說道:“回主子話,奴婢的名字是該由主子取得,奴婢今年十七。”
那個太監接著說:“回主子話,奴才也是由主子賜名,奴才今年也是十七。”
“哦,”我對宮裡的規矩有些好奇了,想了一下說:“我有一個侍女叫梅香,那你就叫蘭香如何?”
“蘭香謝主子恩典。”宮女磕頭謝恩。
“至於你,”我又說道:“既然這是儀福館,你就叫小福子吧。”
“小福子謝主子恩典。”小太監一樣磕了個頭。
才說了一會話,又來了賞賜的恩旨,賜了幾道菜,分彆是蟹肉雙筍絲、四喜丸子、八珍煲,這個倒是很合用的,忙乎了半天,原來到了飯點了,果真有些餓了。
新帝登基的喜氣洋洋似乎於我這個儀福館無緣,朝堂之上王爺們變故我卻免不得在梅香那裡聽來幾句,也漸漸明白了景王也就是當今陛下乃是先皇第三子,除了皇長子尚未滿月便夭折了,先帝尚有皇二女孝頤公主、皇四子李承洛,和皇五子李承渝,這回子梅香說的便是二位王爺被貶作郡王賦閒的事情。如今我靜養便被默認為靜足,每日不必給太後請安,自然也沒有妃子之間的往來,這十幾日來每日在館裡弄弄花,逗逗鳥的,倒也當真是享著清福,直到那天晚膳過後突然有個太監前宣旨,招我前去養心殿。
這才是一件真真了不得的大事,我唬了一跳,接完旨一下子沒了注意,我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女人,除了在王府那會兒算個名分,後來到底還沒有經過冊封,既無名也無實,除了他收留我算是我的恩人,在也沒瓜葛了。
梅香帶著蘭香替我沐浴梳妝,她二人認真的勁真相似要把我嫁出去一樣,梅香嘮叨的說著什麼,我全然沒聽進去,大約是侍寢之類的,我的頭才好了幾天又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