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過剛走出防禦線不多遠,就被蜘蛛包圍了。
這個倒是很早就料到了。蒼“嗖”地一下縮到瀅背後,怯生生地探出半個腦袋左右瞅瞅。
庫洛洛,派克諾妲,瑪琪,窩金,信長,富蘭克林,不認識,不認識……不認識。嗯,小滴呢?
瀅保持沉默,過了片刻,庫洛洛先露出了一個極具親和力的青蔥笑容。
蒼在內心小小讚歎下,果然是30來歲照樣裝青少年的團子,真正青蔥的時候,果然魅力不可擋……
庫洛洛笑完,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一個女聲就搶先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所有人都是一怔。
那是一個略低沉的女音,卻很清澈溫和。那句話雖是問句,被她不緊不慢地念著,透著漫不經心的輕視;而漸輕的尾音則稍顯不耐。
正麵的幾隻蜘蛛謹慎而戒備地退開幾步,同時側身麵對著那個緩緩走來的女子。
尚青蔥的蜘蛛頭子略帶驚訝之色地閉上了嘴,眼中光芒閃動。
蒼看了一眼,也吸了口冷氣。
這是何等美麗之人!
一頭不太純的紅發,介於櫻桃紅與酒紅之間,既不太張揚也不太妖豔,隻讓人一見就醉心於這種奇妙的色澤;眼睛瞳仁部分像純淨度AA級的鴿血紅寶石,虹膜顏色略深,到了最外圈則有一圈淡金色的細小文字。
這些鮮豔的紅配上她珍珠一樣白皙而有光澤的肌膚,鮮明的對比給她一種銳利之感;再加上她淡淡的,高傲而疏離的笑容;纖細修長的骨骼,筆挺的脖子和脊背,行走間那種與生俱來的從容和自信……即便她的臉部線條過於柔和、沒有放任何狠話和展示實力,也有讓人不敢輕舉妄動的威懾力。
……柔和的臉部線條?
蒼想到這裡,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她。是的,她的五官精致卻不深邃,睫毛細長而不濃密,唇略豐潤,色澤卻是較淺的櫻粉色——這麼仔細一對照,那女子和瀅至少有7分相似!
難道那麼一點氣質上的差距就能給人感覺這麼不一樣嗎?她探過頭去看瀅,卻發現他的臉色相當差。
“……出了點以外,隨機傳送到這裡的。”瀅錯開視線,慢吞吞地開口。
“那好,你們現在跟我回D那裡。”她一邊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一邊走向防禦圈。與他倆擦身而過時,用很奇妙的眼神瞥了蒼一眼。
瀅為難地看了看一旁被忽略的蜘蛛們,轉過身對她歉然一笑,拉著她的手,無奈地跟著走過去。
一個不知名的蜘蛛衝向紅發女子,蒼感覺到瀅腳步一頓,旋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
他們就在後麵慢悠悠地走著,看著那個魯莽的人在觸碰到紅發女子之前一瞬,被不可見的外力停住,就這樣在原地,從30多歲外貌,急速退化成青年,少年,幼童,直至一個不成人形的胚胎,最後看不見了,不知是退化到受精卵還是徹底消失。
紅衣女子側過頭,看著庫洛洛,掛著蔑然的微笑,輕聲慢語地問,“殺了他,要我怎麼樣?”從她的臉色看,她使用這個能力似乎絲毫不費神。
而那音色低柔圓渾如簫,令聽者不由凝神於此。
庫洛洛到底也是蜘蛛頭子,麵不改色地答,“殺了幾號就可以代替幾號入團,不過緋淚閣下既是蝴蝶的隊長級人物,自是不會加入我們幻影旅團。”
“真是寬鬆的製度。”緋淚回頭繼續悠然地向前走,“如果是蝴蝶的話,殺一個就要賠一族呢……”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個蝴蝶的驕傲,仿佛不知道那個被她用輕慢態度說著鬆散的組織,就是未來連獵人協會和揍敵客家族都不願輕易與之為敵的幻影旅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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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緊急叫你們回來,是因為有個大麻煩,隻能試著拜托瀅了。”D開門見山地道。
他們被精準得傳送到D伯爵店裡的客廳沙發,緋淚極其順手地翻了門上的“close”,然後坐到一邊,對D點頭示意。
桌上沒有蛋糕點心,饕餮和那隻叫小胖的狸貓都不在,可見這是一場相當嚴肅地談話。
瀅很驚訝,“連姐姐……都沒辦法?”
緋淚攤手,“沒辦法,不是武力問題。”她放鬆地陷入柔軟的貝殼型沙發,攤手之後就自然地搭在扶手上,感覺挺放鬆,並不像D表現得那麼緊張。
D突然激動地站起來,俯身越過茶幾,飛快地、緊緊地抓住瀅的手,兩眼放光,“那位殿下……那位殿下就擺脫您啦啊啊啊~”
那表情既陶醉又遺憾,那對一金一綠的眼睛裡泛著水光,讓人一身一身得起雞皮疙瘩。
“什麼品種?”瀅僵硬地抽出手,向沙發內側靠了靠。
“麒麟。”D又恢複了平日優雅神秘的模樣,緩緩坐回去,十指交握抵在頦下,“這隻,不好辦啊……”那語調真叫一個憂鬱。
“我記得你前幾天才賣出去一隻?”
“啊……”D又站起來,“這隻,是那裡來的……來看看嗎?”
瀅露出恍然之色,也跟著站起來。
D打開門,蒼感覺到了能量的波動,想必那裡連接的就是“方舟”了。她想跟過去,卻被緋淚抬起的手阻攔。
“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特意尋瀅回來?”緋淚的語調軟軟的,一點沒有方才的威嚴。她閉著眼睛,乾脆把鞋子脫了,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一副懶散樣子。
“咦?”這,這反差太大了吧?
“常世的麒麟不能接觸血腥,你知道?”
“是的。”
“D殺了很多人,你知道?”
“……嗯。”雖然都是間接的。
“而且那些滅絕的動物們的怨念都凝聚在D的體內,雖然平時沒事,可D一受傷,這些怨念會自動跑出來保護他。”
“……是這樣啊。”
“我聽說……你失憶了?”
“是……?”
在她心中無比威武的姐姐大人突然問這個問題?
緋淚睜開眼看看她,又閉上,語調平淡,“隻是失憶,是不能抹滅你靈魂的血腥味的,所以這次你們不能一起去。”
蒼看著那扇關上的門,再次回答了“是”。
隨後她們沉默了很久,蒼終於問出了心裡的疑惑,“那,瀅……沒沾過血腥?”
“怎麼可能。”緋淚皺起眉頭,睜開鴿血紅的眼睛看著她,似乎是非常驚訝蒼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她琢磨了蒼的表情和語氣,反問道,“……你很怕瀅?為什麼?”
蒼有些沮喪地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