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隻要再殺死一隻就會散去的……”伊斯利不甘地低喃。

巨大的人馬失去了三條腿，倒下時還把大劍擲出去，卻沒能殺死那隻惡魔。他自知已經不行了，隻能任憑惡魔們啃食他的血肉。

他想起了被他從南邊趕走的普麗西拉和拿基。

“本打算把她控製在手裡，結果……”

他想到這裡卻沒能繼續想下去，因為在他身上的惡魔突然停止了啃食。

“啊——！”一聲飽含著恐懼的尖銳的女聲響起來。

那個村子還有活著的人類嗎？伊斯利想著，試圖掙紮一番，卻發現手臂和腿都已經被咬斷了。而倒下時臉所對的方向與聲音相反，連看看發生了什麼都無法做到。

惡魔們發出不堪入耳的叫聲，像是威嚇。

尖叫的女聲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刀砍進肉裡的“噗”一聲。

惡魔散去了。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伊斯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呃，你還好吧？”問出這句話之後那個女孩發出了一聲懊惱的嗚咽，顯然是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等了幾秒，又聽她問：“你能自愈嗎？……我能幫什麼忙？”

剛剛還幾乎絕望地想著“哪怕再有一秒”，事情就突然有了轉折，伊斯利心情很複雜。夾雜著疑惑的喜悅，又有對自己狼狽樣子的無奈。

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慢慢變回了人形。覺醒體時斷掉的手臂遺落在遠處，保持著覺醒的狀態。

本以為是個吃了妖力抑製藥的大劍，沒想到竟然是個普通人嗎？

伊斯利驚訝地看著她手上的細刀。普通人是怎麼一刀砍掉惡魔的頭的？

蒼走過來，同時把刀上的血一甩，收回鞘內。這個動作浦原倒沒教過，完全是她為了耍帥偷偷練的。

變回人形的伊斯利四肢隻剩一條腿，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一旁是如小山一樣的斷臂，即使是這些日子砍慣了翼手的蒼也有些不忍目睹。

而他正在用那雙還比較完好的藍灰色眼睛好奇地看自己。

“還好吧。”沒想到伊斯利竟然還能很流暢地說話，而且居然回答了她，“內臟和頭都沒受傷，就是妖力耗儘了，再生會慢一點。”

蒼舒了口氣，還好趕上了。然後把自己的外套解下來，丟在恢複了人形的伊斯利身上。

等了好久，都沒等到預想中的下一句問話，隻被盯著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隻好主動開口，“你挑食嗎？”

伊斯利簡直用一種看ＥＴ的眼神看著她，“我是妖魔……”

“不是覺醒者嗎。”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附近不是有剛毀掉的村子嗎，要是你不介意不新鮮，我可以給你找點食物，有什麼特殊部位的要求也可以提。當然，你如果不隻吃人類內臟的話更好。”

那語氣理所當然得讓伊斯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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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還是在附近的森林裡拎回來一隻被伊斯利妖力震暈卻沒死的鹿回來，卻沒能在原地找到伊斯利。

她茫然地往四周張望，直到伊斯利無奈地出聲。

“我還當你被大劍抓走了呢。”蒼循著聲音進了一旁塌陷了一半的房子。伊斯利已經修複了一手一腳。“恢複得很快嘛。”

“徒有其表而已。”他接過那隻鹿，笑著撇了她一眼。

蒼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村子基本是坍塌的，我懶得去挖廢墟。”

伊斯利把那隻鹿腹部撕開，掏出內臟來吃。

蒼坐下來，曲起腿用手肘支著膝蓋，腕部支撐著下巴，平靜地看著，“吃相總算比阿徹好多了。”

她其實也渴了，但是話說……鹿血壯陽的。

伊斯利抬起頭。嘴邊還殘留著血跡，就這麼微微一笑，“你不是人類吧？但是為什麼感覺不到妖氣？”

“很可惜。”蒼把頭的重量完全壓在手上，說起話來頭一點一點的，“我大概是人類吧，因為Ｄ對我完全沒有熱情。”

她說著露出了很遺憾的表情。

伊斯利神色複雜，慢慢地，像是自言自語般，又像是安慰，“……做人類，也挺不錯的。”

北馬也曾經是戰士吧，也許曾經也堅持過保護人類以及希望過自己生而為人，死亦為人？或許是這次險些死去讓他恢複了一些人類的心吧。

蒼想起北馬“死去”之前想的那段話。就算是做了500多年的深淵，也還期盼著向人類一樣的家庭，即使是總有一天會幻滅的夢境……

“做妖魔也沒什麼不好，尤其你還是覺醒者。”蒼笑了笑，好的妖魔在太多地方都有了，所有穿越者都不會有“妖魔／覺醒者就是壞的”的思維定勢吧。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她沒有繼續那個話題，而是看著伊斯利連複原都做不到的樣子，“那些惡魔還會再來的吧，要不要跟我逃離這個大陸？”

她又指了指自己，“或者帶我一起走怎麼樣？她們應該還不熟悉我的戰鬥方式吧。”

“你知道很多嘛。”伊斯利仍然很淡然地啃食著內臟，至少麵上看不出驚訝。

“組織裡有我們的人啊，據說如今排名第十。”蒼聳肩，這次就是因為她的自主存活年限超過了合格線，被認為有資格加入蝴蝶，她才會被派來聯絡的。

在這種危險的世界，考驗很簡單，隻要活下去。凡是愚蠢的人都會自取滅亡，要不然就慢慢變聰明。

當然，現在還僅僅隻是一廂情願，人家願不願意跟她走還不好說。

伊斯利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我是人類，但是我絕對反組織哦。”蒼的語氣淡淡的，“其實妖魔這種東西，根本就是組織自己引進的，然後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做實驗而已。”

這裡根本就隻是個人為開辟的異空間罷了。

砍翼手練手，順便砍掉幾個分部來查cinq fleshe的時候又查到了點彆的東西，比如城戶財團，比如意大利黑手黨，比如地球魔族某黨派，又比如巫師界……簡直把蒼囧得無以複加。

雖然不知道這種技術是哪裡來的，反正一發現這裡麵是大劍，她就仗著青綿的“飛天”技能已經綁定了浦原喜助的地下訓練場，直接就跳了進來。

沒想到神通廣大的蝴蝶組織靠著手機定位居然能發現她違規穿越，直接短信發布任務，要求戴罪立功……

一回神就發現一群惡魔在啃伊斯利，一衝動……

唉。她歎著氣，看看伊斯利，卻發現他雖然驚訝，卻不慌張。

“你知道？”

“稍微有點異樣感，畢竟我也活了500年。”伊斯利露出深思的神色，“比如這塊大陸的形狀太過整齊，文明過於發達而且進步緩慢；又比如說，造船工業非常落後，所以出海是不可能的，或者說因為沒有必要出海，造船業才會沒有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