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突然感覺到鎖骨一陣炙熱,驚得一下把購物袋掉在地上。
那個位置正是當年得到念力時順帶繼承的蝴蝶紋章所在。
這東西自從得到之後就沒昭示過存在感,今天突然有反應,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昨天搞出了那麼多麻煩……
她頓時有些心虛。
鬨了一場之後,卡琺萊又趕著出去不知做什麼了,她一個人表示鴨梨很大地招待了兩方人馬吃晚餐。
看到兩位雖然處在不同世界,但同樣是精分廢柴的首領,各種相似的少年一見如故其樂融融到幾乎各自把自己的老底掀了,蒼表示很欣慰;但是裡包恩聽到“涉穀有利”或者說是“涉穀”時,眼中閃過的光芒讓人有些不安——難道地球魔族也是混黑手黨的(總部好像是美國)?裡包恩知道涉穀勝利是下任BOSS?
雖說要是連這種事也知道的話,彭格列的情報組織也太猛了點。畢竟勝利也是半路出家的魔王來著……
然後裡包恩親自出馬套了幾句話——儘管蒼聽來覺得沒什麼問題,可裡包恩笑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期間超自然愛好者獄寺君對於上菜的家養小精靈爆發熱烈的研究欲望;山獄互動之類的略過不提。
要說她本意就是想讓這些世界的人相互糾纏在一起,而且最終目的就是想讓穿協組織發覺,做出一定程度的反應來讓她有些把握。可是這回事情真來了吧,她又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捂住鎖骨上發燙的位置,她覺得自己像是要冒汗。
“你在做什麼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地響起來。隻是她本就挑了個陰雲密布的,對她來說是好天氣的日子出來購物,身邊一米內根本沒有行人。
蒼覺得自己變成吸血鬼後本就不怎麼跳的心臟這一瞬間徹底罷工。
不,不是因為太突然而被嚇到,是這聲線實在耳熟。
朽木白哉?
白哉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當然也不是手塚,網球王子的世界因為其存在太強,已經從現世分離自成一係。
剛才那人的聲音雖說非常相近,語氣上卻是有那麼一點熟稔的隨意。那就隻能把這份相似歸結在血統之中——另一個朽木,朽木晝。
四麵環顧,隻見左前方的露天茶座孤零零地坐著一個男子,見她向那裡看過去,抬了抬手示意。
不是吧,BOSS親自來興師問罪啊?
她憂鬱了一秒,心一橫,就向那邊邁開了步子。
“你的購物袋?”那個聲音有些無奈地再度響起。
蒼聽話地轉回去撿起購物袋,提著一大袋東西踩著僵硬的步子走向露天茶座。
“來這裡坐。”這次的聲音是真正從那個人坐的方向傳過來的。隻見一個青年拍了拍身邊的座椅,對她微笑著說。
正在往晝所坐的對角線位置前進中的蒼聞言一頓,遲疑片刻還是走到了晝的對麵位置,正打算坐下,晝又出聲了。
“……蒼,是打算坐到我對麵嗎?”他似乎是有些驚訝,柔和得讓人忘記他身份的微笑從唇邊慢慢消失。
語調是微微有些委屈的,內容聽上去也很正常。隻是蒼不知為何能很清楚地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不要站在我的對立麵。
不管怎麼說,違抗麵前這個人是不明智的選擇,儘管他看上去非常無害。
蒼的心臟現在跳得飛快,多虧這一點,她覺得自己還有那麼點勇氣留在體內。她把購物袋放在原本想要坐下去的地方,自己則走到對麵,即晝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晝方才的危險氣息一掃而空,笑著看了她捂著脖子的手一眼,那種炙熱感就消失了。
“如果你的口味沒變的話,應該是喜歡石榴汁?”
他指了指蒼所坐的位置前放著的杯子後就不再說話,隻細細端詳起蒼來。
蒼有些不自在,但也隻好任他打量,同時也觀察著這個傳奇人物。
除了沒有像白哉一樣剃短眉毛,那張臉根本就是一模一樣的,連年紀看著也大不了幾歲,大約是二十六七的樣子,頭發稍微長一點,卻也不明顯。
但是不像,一點兒也不像。
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眼睛和白哉不一樣,不是純黑,而是深灰色,不算太通透的顏色,甚至看上去有些混沌——這並不是說就不漂亮了,相反,這雙眼睛仿佛有時間沉澱在裡麵,厚重、凝實,顯示著主人的睿智與堅毅,卻又像是能包容一切的平和寧靜,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折。
這是一雙歲月淬煉過的眼睛,不論他究竟長得多麼青春打扮得多麼時尚,隻要一看這雙眼睛,便知他絕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噢,是的,他打扮得非常得體,而且是演藝明星的那種得體法。
蒼的眼睛往下移,藏青色的一字領毛衣很性感,露出了他漂亮的鎖骨和大半肩膀,一條項鏈點綴在胸前,項鏈墜是一把長約10公分,紅色寶石雕琢的刀——或許不是單純的項鏈墜吧,因為這與瀅留給她的那把斬魄刀相似度高得讓人難以相信是巧合。
配著米色的休閒褲加上白色運動鞋,這麼看怎麼像是當代最普通的青年。
和白哉還有一點明顯的不同就在於,他大多數時候都帶著溫和的笑意,雖然並不是出自真心的喜悅,卻是能極大表達自己善意的禮貌的柔和笑容。
——可這副樣子離她想象中的差太遠了口胡!
就在蒼腹誹的時候,他似乎也觀察完畢了。
“覺得我不符合你的想象對吧?”他似乎壓抑著笑意,問道,“那麼在你想象中,我應該是什麼樣的?淩厲、冷酷?高傲、霸道?也許還加上陰險狡詐自私狠毒?”
同樣聲線的那兩位都是少言寡語的類型,他卻一口氣說了這麼長一句句子,蒼有點愣。而且他說的內容確實也不好回答,她就繼續沉默。
不知晝是否認為這是默認,他似乎覺得蒼的反應很有趣地輕笑一聲,“等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就是那個樣子,其實你想得也沒錯……”
這句話在一般人看來邏輯有點混亂。
晝露出了一點懷念的神情,“真沒想到蒼年輕的時候這麼膽小。當年你麵對那樣的我,都敢反駁我的意見;現在我自認已經非常溫柔了,你竟然連話都不敢說?”
他用絮絮叨叨的閒聊開篇,確實也讓擔心被興師問罪的蒼稍為安心。又停在這句話,顯然是要蒼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蒼思忖著是該自己俯首認罪還是先閒聊幾句套套交情,最終在那雙毫無惡意的眼睛的注視下決定執行後者。
“……若您當年真是那樣的人,又怎麼會收養我呢。”
“為了讓那些老家夥放心而已,順便給自己增加一樁罪狀。”晝冷淡而乾脆地回答,“連孩子都有了的話,妻子就不太像是隨便找來演戲的了。”
……他不高興了。
蒼鬱悶了,一句話就戳到痛處,她究竟是什麼人品。
果然我還是閉嘴吧。蒼默默決定。
晝皺著眉頭似乎生了一會兒悶氣,然後敲敲桌子,引起蒼的注意,才再次開口。
“先說正事吧。”
他看著蒼緊張地繃緊肌肉,這回卻沒有再出言安撫,隻是用那極有曆史厚重感的深灰色眼睛盯著蒼鮮紅色的眸子。
“你給我添了點麻煩,但我也將給你帶來麻煩,姑且就扯平了。”
晝的身邊依然環繞著低氣壓,蒼卻大吃一驚。
……不妙啊,boss親自帶來的懲罰雖說會很恐怖的樣子,但是boss親自帶來的麻煩豈不是更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