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白商要在流金香榭的正殿給我們開歡迎宴這個消息很懷疑,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也果然是我們自作多情。
據說西君殿下自封是曇華城最風雅的人,他設計了一個能容萬人的大廳,然後在裡麵挖上偌大的池子,放養著各種魚類。然後在池子周圍種上花種上草,再堆上假山,以便大家在飲酒取樂的時候能欣賞到湖光水色,興致來時還可以吃烤魚。
這次說要用正殿來招待我們……隻是仙族的人,有必要用這麼大的排場嗎?
不過等我和從淵到了,我馬上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們按通知的時間準時到達,雖然早有準備,可是還是受到了強烈的視覺衝擊。一眼望不到頭的地方,也不知道用的什麼建築材料,居然連根支撐的柱子也沒有。池水映得殿頂藍色的波光流動,許多桌案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其上美酒佳肴應有儘有。
龐大的廳內已經坐滿了人。我目測了一下數目,怎麼得有個一兩千。
正殿中央是一座絕對不矮的假山,上麵修了個亭子,裡麵一張白玉案,卻沒有坐人。亭子外麵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放著一個較矮的案台,白商坐在西邊那個案台後,正和坐南邊的那個說話。北麵和東麵的位子都空著。
坐在南邊的神族正背對著我們,隻能看見他紅色的長發編成一束在背後垂下,上麵裝飾著黑曜石製成的鏈墜。
諸方四君裡麵我隻近距離的看過白商,但是看這座位的安排,紅發的那個估計就是南君折丹,看來北君玄珩和東君太嫦還沒有到。至於給真神留的位子,隻是在正式場合裡一種敬畏尊崇的表示,真神是從不輕易顯身的。
白商的身後站著兩個青年,所著衣衫一黃一青,膚色都是白得有些泛青,長相纖弱秀美和從淵不相上下,耳廓的形狀也與從淵相同,很明顯的同種族特征。
這……不會就是那天拉車的兩位龍姬吧。
這時旁邊有人議論。
第一個人說:“怎麼不見玄珩殿下和太嫦殿下?”
第二個人說:“玄珩殿下怎麼回來這種宴會,而且他老拉長個臉,笑起來血淋淋的,他來了我們也玩不好啊。太嫦殿下倒是來了,剛才我還看見。”
第一個人說:“太嫦殿下,請您拯救我這顆為您而失落的心吧,我的一生都係在您秀美的長發裡。”
第二個人說:“我倒覺得這世上最浪漫的死亡就是永眠在白商殿下的胯/下。”
聽了這讓人暈厥的言論,我小聲對從淵說:“你可以去永眠了。”
從淵白我一眼,“你給我滾。”
這時來了第三個人,他一路跑來上氣不接下氣:“你們……知道……剛剛我……我……我……”
第一個人和第二個人同時說:“你什麼?”
第三個人總算有些緩過氣來:“我摸到宵明和燭光的手了~”
“哦~”另外兩個人都是這麼一聲,語氣卻全然不同。
第一個人說:“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呢?宵明和燭光,那是曇華城最美的龍姬,白商殿下的禁臠。”
第二個人說:“這兩個小妖精,白商殿下也就是為了好玩。有時候不也把他們賞給彆人用用,再不然就用來拉車。”
第三個人陶醉的說:“我剛剛摸那小手,嫩得跟水豆腐似的。聽說他們的床上功夫一個比一個了得,尤其是宵明,尾巴用起來那個帶勁,嘖嘖嘖。”
我總算有點聽明白了,他們說的宵明和燭光,應該就是站在白商身邊的那兩個龍姬,也是他們那天送我去見了星臨。
不過什麼叫“尾巴用起來那個帶勁”?
我看從淵一眼,他則狠狠瞪我,接著他看看坐得遠遠的白商,臉色漸漸緩和下來。
我打斷他的凝望,“從淵,你不是說西君殿下是請‘我們’來嗎?”
從淵說:“那是請我,請你是順帶。”
我無力,“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開始不說清楚啊?”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現在你要走也一樣。”
我感慨,“你們之前不認識吧?就這麼一夜,你已經和西君殿下混得這麼熟了?”
從淵說:“我做事需要向你報備嗎?”
我覺得以從淵的個性,雖然昨天對白商頗為驚豔,卻不像是立即就會為他神魂顛倒的樣子,這麼看,也許他另有所圖。
於是我好脾氣的笑笑,“算啦,你高興就好。”
正在此時周圍卻突然沒聲音了。我一看,原來是西君殿下在擺手示意大家安靜。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坐了下來,我連忙拉著從淵就近找了個位子安頓。
白商端起一杯酒,說:“今天是我們神族一年一度的吞月盛會,四年一輪,這次在我流金香榭舉行。讓我們滿上第一杯酒,感謝真神庇佑、光懾萬丈,眾生福祚綿長!”聲音不大卻滿場都能聽得清晰,看來這大廳的音效設計真的很不錯。
他話音剛落,所有人已經全部跪倒,雙手交疊雙肩,齊聲說:“感謝真神庇佑,眾生福祚綿長!”
千來號人集體開口,音效非常震撼,連我聽著都覺得有些心血沸騰。
不過這個“吞月盛會”到底是什麼?名字倒是取得很豪邁。
白商又說:“至於這第二杯酒和第三杯酒嘛……我也不再廢話了,就祝大家今晚吃得高興,玩得愉快,喝得過癮。”
下麵所有人齊聲大笑,接著有人在下麵喊:“白商殿下,我們要聽龍姬唱歌。”
這提議馬上得到群體響應。
白商笑著說:“這又不是什麼難事?燭光,你給大家唱支祝酒的歌。”
接著就看他身後那個穿青衣的青年站了出來。他麵容恬靜,神情也很溫柔,先是朝眾人施禮之後就開口唱歌。
燭光唱道:
年華短暫如春夢,名利鄙薄似秋雲,來來去去苦勞心哦,萬事原來注定。今日酒好,三杯難儘,難得窗外,一樹花新。天上明月也陰晴難定,你我片刻歡笑,且相親。
以前有句叫:絲不如弦,弦不如肉。
可是以前我總覺得樂器演奏的聲音比人聲來的好聽,不過在遇見星臨之後這個想法被徹底的推翻。燭光的歌聲的確上得了台麵,可是和星臨一比,又顯得不怎麼樣了。那個人,聽他說話都是一種享受,呃……不知道他唱歌會有什麼樣的效果。
就在我晃神的時候,燭光已經唱畢退回白商身後。
我看了看周圍,好像隻有我還神智清醒著,其他人全是一副暈陶陶的樣子,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歌聲中。有的神族酒液還含在口中就忘了吞下,美酒順著嘴角流下來,十分像在流口水的樣子。
我忍不住低頭,一個人躲著偷偷的笑。
好半天後大家才回複過來,這時那鄰桌的三個人又開始議論。
第一個人說:“不愧是燭光,唱得我的小心肝直抖。”
第二個人說:“心肝抖?我看你連那裡都在抖。”
第三個人說:“不知這聲音叫/床起來是什麼感覺?”
第一個人說:“醉仙欲死醉仙欲死。”
周圍的嗡嗡聲稍微安靜下來,又有人喊:“白商殿下,我們還要聽鮫妾唱歌。”
我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這喊話的人就站在不遠處,正看著我和從淵。
從淵緊緊皺著眉頭,身體繃緊,雙手死死的扣住桌案,可他看了看遠處的白商,還是按捺下所有的動作,沒有動彈。
白商說:“這提議倒有趣,隻是這裡所有的應侍都是神族豢養,哪裡來的鮫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