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笨的蛇?”我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真神的禁忌就是它?”
星臨望著我點頭,“因為太笨了,所以經常做傻事,失蹤了很久很久,還要躲起來,讓人怎麼都找不到它。”
“不過看來這真神也不大聰明啊,”我徹底囧了,“不就是以前馱著他遊泳的寵物嗎?大費周章的找也找不到,還弄個什麼禁忌出來,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是啊,以前他也隻把它當成一條蛇而已。”星臨仿佛想起了什麼,表情難得的有些恍惚,“不過……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很難說的。任何人都無法預測將來,連真神也不例外。”
“聽你的意思……”我實在是說不出口,“他不會喜歡上那條蛇了吧?”
這次星臨詭異的陷入了沉默。
“嘿……嘿嘿嘿,”我實在是無語了,“果然是神,愛好真特彆,神獸戀……”
於是星臨繼續沉默。
我撓撓頭,突然覺得氣氛不知為何有些古怪。
星臨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在我額頭上親了一記,“世上沒有人能完美無缺,真神也會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他之所以創造這個世界,也是因為無法派遣的寂寞。”
“寂寞?”我不懂。
星臨說:“是的。那時候海天之間就是一片無垠的藍,沒有太陽和月亮,沒有白雲和星鬥。時間是靜止的,漂浮在海上,睜開眼睛是藍色的一片,閉上眼睛就是黑暗,沒有什麼能證明自己還活著,睡眠仿佛就是永恒的死亡。”
我打了個寒戰,“好像真的很恐怖。”
“其實他並不是一個人,隻要他低頭,就能看見陪伴了他億萬年的月悖,”星臨仿佛在回憶著什麼,“隻是那時的月悖從來不說話,也不喜歡動彈,沒有類似人的形體,總是容易被忽略……”
“它本來就是條蛇嘛,”我倒覺得真神沒注意到那條蛇沒什麼奇怪,“要真神每天跟條蛇說話,那也太奇怪了吧。”
星臨被我說得笑出來,他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這一切都過去了,太多年前的舊事,其實不該說給你聽的。”
“那就說點彆的。”其實我本來就對真神和真神的蛇沒興趣。
剛剛想起了從淵他們進行的事情,我對星臨說:“這麼說來真神不是那麼冷冰冰,可是他所創造的曇華城也不是表明上的那麼光鮮,龍姬、蛟妾、還有部分仙族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惡,難道真神不知道這些嗎?”
星臨說:“他知道。”
我的聲音忍不住變大,“那他什麼都不做?”
星臨緩緩道,“他努力過並且正在努力,但是很多東西的改變是一個過程。”
“這個我無法相信,”我說,“他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他想改變的東西,怎麼會到現在還收效甚微?”
星臨解釋道,“他是統治者,所以他創造了天地間的規則。但是規則一旦建立,就連創造者也不能輕易打破。要想改變,隻能循序漸進。”
“循序漸進?”對他的這個觀點我同意不了,“看看現在曇華城住著的這些神族,每天都無所事事,隻知道吃喝享樂,活像一群附在爛肉上的蛆蟲。再看看被他們統治的那些人過的又是什麼樣的日子,沒有自由,沒有尊嚴,難道這就是真神理想中的世界?”
星臨安撫我道,“不,真神想要改變,但是再好的政令如果在執行中遇到阻塞,預期的效果往往不能達成,這一切需要時間。”
我還是不能接受,“神族的壽命無儘,他們可以等。但是對於龍姬、蛟妾和仙族,遲來正義已經不是正義。”
“所以真神正在儘他所能的進行改革。”星臨接道。
我很久都沒有出聲,竟然發覺自己開始讚成從淵他們所說的那些話,“可我覺得,對於現在的一切,小修小補已經不再有用處。要想創造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需要的是一場大的變革,有必要的時候,動用武力也許在所難免。”
我的話換來星臨的微微一笑,他說:“不,意瀾,你不明白建立完善的秩序一旦被打破是什麼樣的局麵,結果並不一定會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而且,所謂完美的世界也是根本無法存在的。神族傲慢,神族奢靡,神族愚蠢,但他們不會擁有仙人的殘忍。隻要有人性的地方,等級和階層就會存在,如果讓他們來領導一切,世界將會一片黑暗,你想要的那個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說得這麼篤定,我卻還是無法認同,又沒辦法反駁,隻好不再說話,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星臨為我掖好被子,輕聲說:“意瀾,我們不要吵架。我為你的到來等待了太久,久到我已經冷漠得找不到原來的自己。”
我咬緊牙關沒有開口。
許久後,我聽到他深深的歎息。
第二天早上醒來,他已經又不知所蹤。
***
吃過了早飯之後,流金香榭的龍姬傳來消息:真神準許我明晚獻上禮物覲見。
於是整個白天的時間都在沐浴熏香中度過,我帶來的衣服全部被扔掉,換上覲見真神的專用服飾,連貼身的衣物也有固定的製式。等到全部穿戴完畢,我低頭一看,胸前的項鏈至少掛了十二根,禮服和頭飾重得讓我走一步都幾乎要跌倒。
可還沒完,又有專門的龍姬過來交我如何向真神行禮,還有固定走位和獻禮時的必須用語。後來我終於發現,連進禮、受禮、退出這種無比繁瑣又毫無意義的動作都要反複做上多遍。記得差不多後,為我寫好的給真神的祝辭已經放到了手邊,我必須在明天晚上之前背得滾瓜爛熟,千萬不能出現忘詞出醜的情況影響真神對我的印象。
說實話,我對真神其實還是很好奇的,所以準備的過程雖然痛苦,但也能理解,畢竟是所謂的天下第一人啊。
就這麼匆匆忙忙的就到了晚上,龍姬們幫我把禮服褪去,擺上晚膳,再一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