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油瓶簡短地回答：“他們會用古玉換虎符。”

胖子聽得一臉茫然，我倒是馬上懂了：“也就是隻要虎符能找回來，就算是回到老頭兒手上，我們之前的交易也成立？”

悶油瓶點點頭。

胖子立馬樂了，衝悶油瓶直豎拇指：“我早說小哥有辦法，那塊玉佩可是好東西。值！這一趟河南來得絕對值！”

我自認臉皮薄，不好意思提醒胖子那玉是悶油瓶留給我的，另一方麵，也擔心胖子想起這茬覺得吃虧，多生事端，便岔開話題：“小哥，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悶油瓶對小妞點點頭，後者走上前道：“這樣吧，我先帶你們安頓好，再叫上我哥，把這事從頭理一理，我到現在還有點稀裡糊塗的。”

說罷，小妞領著我們往屋裡走去。雖然隻隔了十來個小時，但我們的處境已經大不相同，前一天熱情好客的氛圍蕩然無存，院子裡的人全部用警惕甚至敵視的眼神瞪著我們，我垂著頭，儘量避免跟他們眼神接觸，但仍然覺得如芒在背，直到拐上樓梯才鬆了口氣。

小妞把我們帶到了昨晚準備的客房，邊推門邊道：“家裡人多，你們稍微整理一下，我們上外麵……”

話未說完，她便愣了，接著回頭問我：“你們兩個昨天乾什麼了？”

我隻覺得莫名其妙，探頭一看，隻見昨天隨身帶的幾樣東西都攤在床上，衣服也散在角落裡，口袋全被翻了出來。

胖子擠到我前麵，叫道：“不是吧，你們家昨兒個真的遭賊啦？”

悶油瓶走進屋裡看了一圈，道：“東西沒有少。應該是他們發現虎符丟了以後進來翻過。”

胖子還抱著點僥幸心理：“你們在這兒住了一個晚上都不到，少不少東西怎麼看得出來，我看還是下去問問，說不定是條線索。”

我一邊檢查物品一邊道：“小哥的意思是，我的東西都在這兒。你看這房間裡雖然亂，但被翻過的都是我們昨天帶來的東西，屋裡的家具還是原樣。要是冒冒失失跑去問誰進來過，隻會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胖子“操”了一聲，罵道：“都他媽的趕上諜戰了，這事兒鬨的真他媽的惡心！”

怎麼說小妞跟老頭兒也是爺孫倆，胖子這一罵，她的神色很是尷尬，我趕緊道：“你嘴上給我摟著點，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那種情況下，人家會來這裡找很正常，你要是憋得慌就先出去，等我把這裡收拾好了就去找你。”

胖子也回味出自己的話有些過分，心虛地衝小妞笑笑：“要不我們先出去，讓天真跟小哥換換衣服？”

小妞點點頭：“你們整理完了就去村裡的小學找我們，出門右拐，走個五分鐘就到了。”

他們走後，悶油瓶把角落裡的衣服撿起來，開始換掉身上印著卡通圖案的T恤，我慢慢整理著攤在床上的東西，錢包、證件之類的一樣沒少，就連小妞給我們做的兩本假證都在。

我隨手翻開一本，無奈地對悶油瓶笑笑：“這東西也沒用了，不過我們的照片在上麵，扔掉不太好……要不留著當個紀念？”

悶油瓶看看我，隨手抽走一本，塞進了褲子口袋。

靠，難道他真的打算留下來當紀念品？

這樣一來，我反而有幾分尷尬，一邊把手上那本收好，一邊絞儘腦汁想找些話題。

我記起回北京以後悶油瓶將無處可去，雖然這種時候提出來不大合適，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於是儘量擺出不經意的態度，道：“對了，小哥，胖子已經幫你辦過出院手續了，老在病房住著總歸不是個事兒，等回到北京，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悶油瓶在一言不發地床沿坐下，沉默得讓我心裡直發慌。

“那、那個，你要是沒什麼打算，要不要跟我回去？你看，我的地頭在江浙，那邊人脈廣，不管是打聽消息還是想辦法治療都方便些。”

悶油瓶盯著地板看了很久，才低聲問：“……去哪？”

“誒？”我一怔，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回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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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悶油瓶沒什麼反應，我自己心裡倒先“咯噔”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突然蹦出來“同居”兩個字。

以悶油瓶的性格來說，他跟我算是走得近了，但仔細想想，其實在我心目中，悶油瓶的形象一直沒有立體起來。這主要是他身上謎團太多，平時話又少，甚至連情緒起伏都很罕見，就好像一本書攤在麵前，看見的是迷霧重重的章節，卻遲遲翻不開下一頁，所以你永遠想象不出來，情節會不會峰回路轉，變得平凡而溫馨。

雖然我很清楚悶油瓶不過是個經曆有點特殊的普通人，可就是很難把居家過日子一類的事情跟他聯係到一起，雖然一時口快說要帶他回家，可大概是習慣了被他照顧，話說出去之後，聽在耳裡居然有點虛幻的感覺，總覺得情況應該顛倒一下，應該換成悶油瓶在鬥裡對我說“跟緊了”，而不是如今我問他“要不要跟我回家”。

我還飄忽著，悶油瓶已經思考完畢，果斷否決了我的建議：“不用了，目前我隻想找個住的地方。”

我聽得一陣不爽：靠！難道小爺睡的是豬圈，您難於屈就不成？

一旦衝動起來，我說話做事就很少過腦子，剛才還一本正經地糾結著的問題眼下通通被無視，你悶油瓶就是比蒙娜麗莎還神秘，不也還是個大活人麼，在鬥裡又不是沒見過你吃飯睡覺喝水，大不了領回家以後把窗簾一拉，全當下鬥了！你他媽的就是個神仙，小爺也照樣能把你帶成杭州小市民！

於是我想也不想地駁回悶油瓶的意見：“我那兒地方寬綽，多住你一個人沒問題。最近是淡季沒什麼生意，我也不用太管著鋪子，有空了還能幫你查查線索，比胖子帶著你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