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捏眼角，隻覺得眼睛發澀，頭也昏昏沉沉的，於是又倒下去，道：“彆吵吵，讓小爺再睡會兒。”說完，側身看看悶油瓶，胖子叫得那麼大聲，居然還沒吵醒他，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挪挪身子，讓自己睡得舒服點，繼續說：“小哥難得睡這麼踏實，你他娘的小點聲。”

胖子也沒完全清醒，一邊“哢嚓哢嚓”地撓著肚皮，一邊繼續嘟囔些胡話，晃晃悠悠地往外走，我聽他腳步聲的方向不對，強打精神抬頭掃了一眼，隻見他老人家居然要往舊廚房的方向拐。

“操！”我一下清醒，爬起來罵道，“你能講究點兒嗎？我們這兩天還要在裡頭燒水熱飯呢！”

胖子怔了怔，漸漸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趕緊把解了一半的褲腰重新係好，轉身奔門口而去，這當口，剛好有人“哐哐哐”地敲門。老屋的木門已十分老舊，門上的鐵鎖完全鏽死，昨天搬行李時剛被我和胖子砸了，現在門隻不過虛掩著，純屬擺設，經人這麼一敲，整扇門直接彈開，差點拍胖子臉上。幸虧胖子靈活，緊退兩步，才堪堪躲過一擊。

“操！是誰妒忌老子的美貌，一大早就惦記著毀老子的容！”胖子正罵著，愣頭青已經氣勢洶洶地跨進門來。陌生人突然闖進房間，我第一反應就是去抓褲子，手伸到一半，腦子才轉過彎來：他又不是過來捉奸，慌慌張張地套褲子也太跌份了，不僅看起來可笑，還給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於是我改抓的動作為撐，借力站了起來，也不管自己一副背心加短褲的打扮，儘量擺出正義凜然的架勢。

進屋以後，愣頭青充滿懷疑地把整間房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從天花板到水泥地，邊邊角角都看到了。我知道他還在懷疑昨天闖進房子的是我們，隻是苦無把柄，心裡便懷了點看猴戲的想法，指指仍作熟睡狀的悶油瓶道：“我們這位小哥難得睡個好覺，幾位要是沒事就回去吧，省得待會兒吵了他。”

其實悶油瓶平時睡覺極淺，機敏得跟警犬似的，方才那麼大動靜，他不可能還沒醒。愣頭青顯然也不相信，沒好氣的說：“肯定是裝的，那姓吳的看著就不像好人！”

我給說得一愣，心說憑什麼悶油瓶裝睡我就不像好人了？再一想才反應過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和悶油瓶因為照片的原因不得不交換了身份，所以這一家子除了宅男和小妞，個個都以為我叫“張起靈”，地上那個睡得頭也不抬的才是“吳邪”。

胖子憋不住笑，“噗”了一聲，戳戳我道：“小張，真是世事無常，這才幾天功夫，你跟就小哥從各種意義上不分彼此了。”

我忽視掉胖子不分場合的貧嘴，不耐煩地對愣頭青說：“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幾個今天還要找虎符的下落，總不能一整天耗在這屋子裡。”

愣頭青的目光原本在屋子裡打轉，聞言盯住我道：“我仔細想過了，昨天肯定還是你們幾個！”

胖子在一旁出言嘲諷：“老子也仔細想過了，昨天闖你們家去的還真不是咱哥幾個。”

我一聽就想抽胖子兩巴掌：對方自始至終沒提過“昨天有人夜闖民宅”，胖子冷不丁冒這麼一句，已經等於是不打自招了。好在愣頭青的智商不太夠用，居然沒聽出這麼大的漏洞，反而說：“這村裡的人都知根知底的，除了你們不會有彆人來偷東西了！”

我抓住他話裡的把柄，故意問：“你說我們昨天去偷東西，那你們到底丟了什麼？”

愣頭青一下被問住了，吭嘰幾聲後嚷道：“不搜怎麼知道你們偷了什麼！”

這小子說話一向欠教育，連我都聽得心煩，胖子的糙脾氣更是受不了，再加上大清早的尿急攻心，胖子一下就毛了，“啪”地一拍桌子，連房梁都震落一層灰：“你說搜就搜？操你媽的真把自己當土地爺了！哪兒哪兒都是‘你的地盤你做主’！告訴你，要是有證據隨你怎麼搜，否則趁早滾家吃奶去，當心胖爺我一巴掌呼死你！”

眼下的情況是愣頭青一個對我們三個，原本就有點底氣不足，胖子這麼一怒，他更虛了，再不敢提一個“搜”字，可是也不甘心就這麼回頭，隻好站在門口與我們僵持。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就反感，心說沒見過這樣上門找茬的，搞得像我們欺負他似的，整個一他媽的愣小子，二十好幾了還像中學沒畢業似的，於是沒好氣地說：“還有事沒有？沒事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