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彆篇二 二更(2 / 2)

我聽得直犯糊塗,打斷他道:“你小子怎麼回事兒?要是願意跟人家處就好好招待,不願意處就把話說開了彆讓她來,躲躲藏藏的算什麼?還讓我給你攔著,我他媽攔得著嗎?”

王盟估計憋屈得久了,一聽這話,立馬一五一十地把“交女朋友”的事交代了個底兒掉,就跟祥林嫂似的。他說那女人根本算不上女朋友,兩人隻在網上聊了個把月,見了一次麵,王盟就被對方與照片嚴重脫節的長相嚇回來了。但那女人對王盟窮追不舍,楞不同意分手——照她的說法,倆人聊的那一個多月就算是異地戀了——非要王盟透過外表發現她的心靈美。

“她說聊天就算處對象,要在我的戀愛史上添一筆我也認了,可她還想在我的婚史上也添一筆,老板,你說這我能認嗎?能嗎?!能嗎?!!啊?!!!”王盟扯著嗓子悲憤地吼出了後半句,震得我腦仁兒都疼。

我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儘量溫和地對王盟說:“這件事我也很同情你,可是你腦子是不是有坑?不愛搭理她把丫的拉黑不就完了,你給她留鋪子裡的電話找……抽?”我本來想說“找死”,考慮到大過年的,換了個比較友好的詞。

王盟囁嚅半天才解釋說,有一陣那女人聯係不上他,就直接去找了介紹人——王盟的二姑,二姑也不含糊,“噌”地翻出電話本,把王盟的工作單位,也就是我這小鋪子裡的電話給人家了。

我聽得沒了脾氣,隻能表示電話給就給了,那女人要來過年的事兒我也傳達到了,剩下的爛攤子讓王盟自己收拾去。王盟著實拍了我一通馬屁,又拍胸脯保證,說那女人在杭州人生地不熟的,又沒人接待安頓,估計在哪個賓館裡睡一宿就回去了。我心說那女的就是抹脖子上吊也跟老子不相乾,反正小爺把話帶到了,你二姑有氣也撒不到我頭上。

年三十那天中午,我去接悶油瓶和胖子,想著先帶他們在外麵隨便吃點,然後再去家裡。鋪子雖然早就歇業了,但胖子和悶油瓶在裡麵住著,所以也沒有鎖門。我停好金杯,透過玻璃遠遠看見胖子撅個屁股,借著窗戶的反光在梳頭。我一時玩心大起,故意從側麵繞過去,等湊近了,伸手猛地在窗戶上一拍,把胖子唬得一跳。看清是我以後,胖子衝我比了個中指,罵罵咧咧地開門去了。

“你丫頭上就三根毛,再梳也梳不出花兒來,趁早歇歇吧,回頭再把那三根也梳掉了。”一進門,我就抄著手嘲笑胖子。

“屁!胖爺飄逸的秀發是你能詆毀的嗎?”胖子故意一甩頭,又捋了捋他的板寸,接著捏著梳子翹了個蘭花指,衝悶油瓶招招手,又飛了個眼兒,掐著嗓子說:“小哥,來,讓本設計總監湯姆給你捯飭捯飭。”

悶油瓶坐在太師椅上盯著天花板,連一點兒餘光都沒分給胖子。

我也拖過一張凳子坐下,繼續揶揄:“你惡心不惡心,還學人家飛眼兒。我要是小哥,這會兒已經嚇得躥出二裡地去了。”

“爺飛眼兒怎麼了!”胖子故意扭扭腰,“你好看你也飛啊,你衝小哥飛一個,小哥能嚇得跑回北京城,不信你現在就飛,飛啊。”

也許是為有胖子這麼個低智商的朋友感到震驚,悶油瓶收回視線,瞟了我和胖子一眼。胖子更加來勁,還要再鬨下去,我趕緊叫他打住,收拾好了就跟我吃飯去。胖子嘴裡說著這就走,手上卻又捋了捋頭發,對著窗玻璃整整衣領。我看胖子的樣子覺得好笑,但也知道他這是怕給我爸媽留下壞印象,給我添麻煩,於是也沒多說什麼,隻是上前拍拍胖子的肩膀,招呼他出門。

胖子點點頭,扭頭從櫃台後麵提溜出好幾個禮盒,又叫悶油瓶把剩下的拿上,一看就是準備送給我爸媽的年禮。我粗看了一眼,居然有七八樣,其中還有海參燕窩之類的貴價貨。我趕緊攔著胖子,埋怨他不該買這麼多東西,實在要帶,拎點水果什麼的就夠了。胖子搖頭道:“小吳,你要攔胖爺可就是見外了。咱倆這關係,有什麼多不多貴不貴的。而且爺我現在孤家寡人的,給你爹媽拎點東西,也算是給老人儘儘心。”胖子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反而不好再說,隻得由他去。胖子見我不再攔他,把嘴一咧,調侃道:“再說了,胖爺我要是自個兒上你家蹭飯,臉皮厚一點,說不定空著手就去了。可這次小哥也一塊兒去,那能一樣嗎?新姑爺頭一次上門,不備點兒厚禮怎麼討丈母娘喜歡?”

“滾!”我作勢要踹胖子,腳剛抬起來,外頭就有人推門。我下意識地扭頭說我們已經不營業了,來人卻繼續往裡走,一邊問道:“請問王盟在嗎?”

我仔細一看,一個女版胖子拖著行李箱,拘謹地看著我們,又問了一遍:“請問王盟在嗎?我是他女朋友。”

操!我瞬間跟被雷劈了似的,在心裡把王盟的祖宗八代問候了一萬遍。這小子當縮頭烏龜,結果給老子招來這麼個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