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織夢 第二十六章 織夢 ……(1 / 2)

歌·神弦 紫裘月 4552 字 11個月前

第二十六章織夢

雪凜冽地飛舞著,到了神弦最北儘頭的幻雪神山,日月就已被漫天的雪花所覆蓋,距離青鳥令之賽的日子越來越近,四麵八方的來者也就越來越多,白地上腳印深淺不一,舊的尚在,很快就被後麵的路人踏上新印。

與十年前相比,今年來的人實在不少,要如之前那樣子令碧華派贏得六枚青鳥令,隻怕,不容易吧。

慕蘭兒想著,山腳下的雪路間,各有恰好同時到達的正邪諸派、跋涉陡峻雪山而上,在雪山的山腳與山腰,不論是正是邪,不論有何深仇大恨,都是不允許打鬥的———並非紫鳶樓的規矩,而是避免觸動碧落宮主的封印陣法,被陣用來保護鳳凰骸骨,九重封印的力量反噬所傷。

往往更多的人,卻是不過攀上山腰,便忍受不住寒風冰暴,放棄折回。

她拉緊了紫色繡花袍,立在雪山下,利用“複”的力量為後方數千哆嗦著的弟子撐開一大片遮擋寒雪的屏障,而她,卻任憑寒雪落滿一身,一步一步踏著曲折迂回的山徑而上,雪暴再猛,也無法搖動這個看似纖弱的身軀半分。

本來此地至陰至寒,根本不是人類可以居住之處,能在雪山之巔建立起自己勢力的紫鳶樓,該是個如何厲害的門派。

越往高處走,風也就漸漸大了起來,她垂落至膝的長發沾滿了雪,被紮起裹入袍內,神色依舊堅韌如鐵,仿佛天地之間,儘是她獨自撐開、抵抗寒雪的巨大屏障。後方弟子個個敬服不已,有不少還是第一次下山,至到此刻,卷縮在掌門的屏障中,仍不知外麵的風雪的厲害。

“鳳凰的封印,似乎力量漸漸開始減弱了啊。”月瀠走近她的身旁,若有所思地俯瞰山腳下的白地裡裡、所旋轉著大小不一的古咒,“蘭兒,據我所知,檮杌教這些年來,一直都想把鳳凰的封印破開吧?”

“要破開鳳凰的封印,哪有這麼容易?”她合起眼眸,忽地往後看了下,轉瞬盯著前方皚皚白雪,繼續走著,凍得深紫的嘴唇作了回答,“碧落宮主所下的九重封印,九重無論從封印的扣合原理,逆反走向,都是各不相同,作為掌門,我也隻是知道三重封印的解法而已。”

她按著記憶,重新走回十年前走過的雪路,因為寒氣太濃,咳嗽幾聲後,卻是把自己剛才說的給否定了,“不過,鳳凰的魂魄還在幽冥九泉下,如果能掙脫出來的話,說不定可以舍棄原來的肉身,換成另一具身體,涅槃重生。”

“渡魂術?誰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渡鳳凰的魂魄?”月瀠微微搖頭,手指一屈,為身邊早已雪落滿身的女子打開屏障,慕蘭兒低著頭,麵上仿佛也有些茫然,爾後,盯著月瀠,有什麼揮之不去的記憶、重新刻在眼中,“彆忘記了,傾珂可以。”

她微微歎氣,抖落肩上的雪,雪山頂端已經看到了儘頭的一角———紫鳶樓小築的影子,然而這刻,風暴再起,緊壓得後方的所有人幾乎無法呼吸,她立在凜冽的風雪之中屹然不動,“複”之戒噴薄出更大的亮光包圍起後麵的數千弟子。

身側不遠的山腰處,卻是傳來其他門派無數的呼救聲與慘叫聲,陡峻的山腰,被這樣的猛烈的風一吹,人便是如薄紙般隨風而落。她隻是側目看了下,終究對那些淒慘的聲音置之不理,死去多點其他勢力的人,碧華派的勝算也就大點,這麼多年,她早就學會了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掌門,那怕,背負了自己原來的心。

遠方轟隆的一聲宛若雷響,山上的積雪忽然簌簌掉下,翻滾著,如巨浪般湧衝直下,身後傳來慕容白的判斷,“雪崩了麼?”

似乎看到四方的其他死死抓著雪地,前去參賽的來者驚恐的麵,她嘴角露出難得的笑意,有著陰冷的野芒,“雪崩了,大概,還會有更多的人尚未到達紫鳶樓,便會死在這場雪暴中吧。”

話畢,在雪暴迎麵撲來之際,她指間一直黯淡無色的“燼”,刹那爆發出黑色的光,她不緊不慢將“燼”往半空一劃,空氣嘶鳴著,黑火無故往劃過的一線冒出,卷疾著飛往前方簌簌掉來的雪塊。

巨大的黑煙衝入薄雲中,又是一場磅礴的雨。

融化的雪塊彙流成了冰冷的小溪,從碧華派掌門身邊流過,她麵上依舊淡然自若,背後所有安然無恙的碧華派弟子皆發出歎服不已的歡呼,遠方,那些的滿懷的希望前來參賽的人,則是有不少已成屍體,埋在雪堆內,連絲毫的掙紮也沒有。

縱觀可見的地方,仍有一處、雪裂的聲音比碧華派處更為之大,從山巔滾落,疾如猛獸,那裡正有一隊穿著普通中原服飾的數人沿雪山的小道謹慎走著,看到幾乎覆蓋了天空的雪塊,驚恐大叫,慕蘭兒仍然漠然看著,後方的神汐終於不能忍受師父的冷眼旁觀,“師父,你真的不去救他們麼?碧華派乃是神弦一大正派,怎能坐視不理。”

“不必了,說不定,那是□□罷了。”慕蘭兒似乎對神汐的話半分也不驚訝,看著層層雪塊咆哮著湧向那隊無力的反抗的人們,麵上不起波瀾,神汐蹙了下眉,猶豫片刻,還是反駁,“他們看來不過是普通百姓,而且,哪能這樣…。”

“普通百姓會來幻雪神山?…汐兒,你要知道,無論是誰來了這裡,都是敵人。”慕蘭兒徑直繼續往前走去,背後還傳來神汐的勸說,“師父……。”

“汐兒,真是對不起。”往前走遠之後,慕蘭兒喃喃低語,麵色灰白如紙,把“燼”之戒上未滅的黑火擦拭掉,眺望遠方雪路上的掙紮的苦民,自責愧疚不已,“我、實在不想你們步霍啟劍師兄的後塵。”

她有著不為人知的苦衷,一直都被過去束縛著,在碧華派中,很少有人知道,十年前那個奪下一枚青鳥令,極其出色的弟子霍啟劍到底是怎麼死去的,或者,隻有她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