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我捂著疼痛欲裂的頭,慢慢坐起。
四下光線昏暗,地上滿是枯草乾枝,這就是天牢嗎?果然簡陋肮臟。好個碧若,竟到夙玥王朝逞威,還將我下獄!我支撐著站起身來,恰好聽到牢房外似有低低細語,緊接著一陣開鎖聲。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嬌小身影走了進來,揭開帽子,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是闊彆許久的小菊!
我心下驚喜,想問她近來是否安好,卻見她滿臉淚痕,雙眼紅腫,神色憔悴。
“小姐……”她突然放聲哭著,跪倒在我麵前,“完了,全完了!”
我的心陡然一沉,幾乎站立不穩,許久以來的不安預感像是終於要得到證實。
“小姐,”小菊跪爬幾步,伏在我跟前,斷斷續續地哽咽道,“碧若公主在陛下麵前說您將她推下水,還派人從您屋中搜出咒人木偶,誣陷您為爭太子妃不擇手段、對她暗下毒手。可不知為什麼,陛下好像相信了她的鬼話,不但默許您入獄,還將老爺、少爺一並抓捕起來。現在洛府的人逃的逃、散的散,已所剩無幾了!小姐,您快想想辦法吧,不然,不然洛家就……”說著她伸手拭淚,手腕上一片銀光。
我的身子一陣冷一陣熱,心好似沉入萬丈深淵,一直墜落,一直墜落,思緒早已被衝得七零八落。
為什麼,一轉眼諸事竟會變作這般模樣?!偏偏,還連累了爹與哥哥……我倚在牆上,閉上眼,什麼都不願去想。
門外牢役又是幾番催促,小菊無奈隻得揮淚與我告彆。
我緊緊抱著自己蹲在牆角,好像天地間隻剩自己可以依靠,隱隱約約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模糊而又遙遠的畫麵——
我仿佛看到很小很小的時候,娘病重躺在榻上,死死拽著我的手說:“弋兒,若娘不在了,一定記得照顧好爹。他雖然固執,有時待人冷冰冰的,可他……不是有意的。是娘……都是娘的錯……”她孱弱的臉上帶著那樣深的不舍,隻是不停地要我點頭、要我答應;我記起小時候愛玩雪,背著爹在大冬天跑去老遠的小山頭玩,結果碰上雪崩差點死在山上,是哥哥洛毅帶著仆從尋了我一夜,賭上性命在雪堆裡挖出了我,背我回家,自己卻染了風寒足足半月;我想起進宮的前夜,管家老王噙著淚到我的房間,跪下磕了三響頭,握著我的手說今後洛家上下的榮衰全挑在了我一人肩上……而如今,而現如今,我還有什麼臉麵去麵對他們?!進宮不過區區半年,就牽連全府受難,我如何對得起對我寄予厚望的洛家人?!
眼淚早已盈滿了眼眶,我用力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一定、一定還可以補救的!我強忍下煩亂,開始仔細思考起事情的始末。
首先讓我不解的是,碧若的惡意告狀實在是漏洞百出,令人根本無法相信,說白了她好像在演獨角戲,什麼罪狀、證據全是她自編自演的,可她哪兒來的把握,讓皇上定會聽信了她?其次讓我費解的是,這麼低級的誣陷,皇上卻根本不查就定了罪,而且波及的範圍如此廣。就算我真的做了這些事,那也隻能算是兩個女子在為做太子妃爭鬥,絲毫未侵犯到皇權,況且碧若公主最後什麼事也沒有,更犯不著牽連到這個洛家!再者,爹在朝為官多年,是唯一受封的異性侯爺,哥哥是手握兵權的威遠將軍,兩人在朝堂之上定有許多朋黨和擁護者,隻要爹開口請他們說話,皇上這邊抵不住壓力,也不會下令逮捕……但除非……除非……
“太子殿下到——”牢房外突然傳來通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