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雅稚,念在嘴裡便是千回百轉的字眼,觸在最柔軟的地方,帶來最柔軟的溫柔。
但是這樣一個人,卻又有著最堅固的心靈籬籓。她從最開始便明白,溫柔是他婉轉的拒絕,拒絕彆人的靠近和理解,拒絕彆人走進他的心,拒絕彆人擾亂他的生命。但是,他本質上還是溫柔的。因此,在時間溫和卻不容拒絕的滲透下,她還是走近了他。
也許,她比九曜、帝釋天,甚至比舍脂要幸運的,隻是和他相遇在一個最純白的年紀。
他,還不是背負全族命運的王,也不是那個被迫命運的男人,更不是決定了要犧牲全族、犧牲自己去救整個世界的阿修羅王。
他,隻是一個叫做婆雅稚的少年。
如此而已。
柏玥慶幸地笑了笑,在婆雅稚懷裡又蹭了蹭。
“婆雅稚,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和你見麵的情景。”柏玥溫柔地問道,自己說著,就已經陷入回憶裡,連自己的語病也沒有注意到。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好喜歡你!”她回憶道,“感覺很不現實,就像在夢裡一樣……我看到了你,然後心裡就安定了下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呢……”
她輕輕笑了笑,聽了下他的笛聲,恍恍惚惚地說道:“你站在那裡,陽光撒在你身上,仿佛神祇一般,強大而絕美。然而,看似近在咫尺,卻是遠在天涯。不過雖然是第一次見麵,我卻覺得,你很溫柔。是因為你的眼睛吧?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最不會說謊的。我一下子看進你的眼睛裡,然後就……”
“婆雅稚,你知道嗎?我很討厭一個人……”
被人帶進組織的時候,她才16歲。被家人拋棄,被姐姐陷害,被迫流浪街頭……不安定的感覺盈滿了她的身心。教官教了她很多東西,卻惟獨沒有教她如何不害怕孤獨。
一個人,不論是什麼時候,她都是一個人的。因為一直,一直都沒有人願意永遠陪在她身邊。或許,沒有人會永遠留在另一個人身邊的吧?就像曾經聽過的,“隻有自己,才不會背叛自己。”也許,隻有自己,才不會離開自己。
當時最接近自己的人,應該就是帶她進入組織的那個教官吧。她當時還以為,他會成為她最特彆的人。事實上,他的確是成為了一個她特彆的人。進入組織後一年,她殺死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昔日的引導者,今日的背叛者,身份的轉變,立場的轉變。
人都是會變的,她那個時候才知道。
那個人的眼中,曾經有讓她心動的溫柔體貼,可是現在卻隻有暴虐殘酷。據說,是組織的錯誤抉擇讓他失去了愛人。不過,那都不重要了,他最後的存在意義隻是告訴她,人都是會變的。
想要一個人永遠留在她身邊,怎麼就那麼難呢?她困惑了。
“我曾經有個姐姐,在她待我還是很好的時候,她告訴過我……”
“喜歡的人,要緊緊抓在手心裡!”
柏玥緊了緊手裡的衣服,安然地甜笑:“婆雅稚,我抓住你了嗎?”
悠然的笛聲消失在天際,婆雅稚放下了手中的紫竹笛,低頭看著懷裡朝他甜蜜地微笑的少女,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寵溺的微笑。
“其實我不是那個人,你知道的,對吧?”
“……”
“靠的這樣近,我又沒有掩飾,和原來的她很不一樣吧。”
“……”
“你覺得,是原來的她好,還是現在的我好?不要不說話啊!”
“公主,你才是我想要守護的人。”
“……婆雅稚,你什麼時候會說甜言蜜語了?”
“臉紅了,公主是在害羞嗎?”
“我……你、你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嗬……”
可是,為什麼還是有一種無法抹去的不安的感覺呢?
婆雅稚,你一直都隱藏著什麼,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