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柏玥發現自己果然已經適應了聖傳世界的時間規律。三年過去,幾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
緊那羅王死了,無聲無息,沒有在善見城裡引起任何轟動。不過反而突出了一種詭異感,天帝驀然陰沉了許多的臉色,宮廷中侍女們驚恐又惶惑的眼神,慢慢延伸開的沉默。沒有人再提起她,仿佛緊那羅王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一樣。
事實上,連緊那羅一族都對此保持著一種沉默的態度。不出幾天就推出了一個新的王不說,還在當天就提出要回歸緊那羅族封地的請求。而天帝,他很是很乾脆地答應了。於是,緊那羅族和他們死去的、新上任的兩個王一起,在這個奢靡到有些刻意遺忘一切陰暗的善見城消失無蹤。
善見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奢侈迷亂,隻是再沒有了那個一出場就讓全場人都驚豔無聲的女子。或許百年不到,這些健忘的人們就會把那個美豔的王忘記了吧?
天帝低沉了很久。
連見到自己一向寵愛的女兒,他也沒了好心情,一直都處於一種恍惚失落的狀態,偶爾臉上露出一絲悲痛又瞬間隱去,然後又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可是,這騙得了彆人,也騙不了他自己,更騙不了柏玥。
要說不屑,柏玥卻沒有了這種心情。她和所有人一樣對緊那羅王的事保持沉默的態度,沒有發表任何言論。也許以前是有些想法的,但日子久了,她也看得出來。這兩個人,完全是在玩虐戀情深的遊戲呢。明明已經有了感情,卻遲遲不明,等到人死了,獨自悲傷了,那份感情的深淺出來了,卻已經太遲了。這個時候,柏玥沒辦法再去諷刺他們。
柏玥一方麵為了這一對感到惋惜,一方麵卻隱約感到一絲不對勁。
到最後,還是不清楚娑羅死的真實原因,而緊那羅王就這麼死了,卻留下了深深的陰影。柏玥直覺地知道,她的死,不是結局。
“吉祥,你怎麼不吃東西?”
柏玥抬起頭正看見天帝有些憔悴的臉上掛著擔憂的表情,傾身柔聲問她。她抿了抿嘴,唇角上揚成一個溫柔和煦的弧度:
“我隻是在想些事情而已,父王彆擔心我,您也要多吃點啊!我看您最近都瘦了。”如同每一個孝順的女兒,她墨色的眼眸裡自然地流露出一絲關切和擔心。
天帝欣慰地一歎:“吉祥……”
柏玥淺淺一笑,明亮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天帝的臉:“父王要保重好身體,不要讓女兒擔心……還有很多人,也和吉祥一樣,在擔心您呢。”
天帝的臉色不易察覺地一變,瞬間閃過的情緒,複雜到柏玥都分不清。他的失態隻是在那麼一瞬間,轉眼已經掩飾好。他笑著點點頭,對柏玥道:“父王知道了。”
之後,宴會上賓主儘歡,似乎沒有一絲陰霾,更沒有一點悲傷。
柏玥低頭淺笑著飲下一杯果酒,清甜微酸的味道,涼涼的。
“阿修羅王,如果能幫到你,我很榮幸……”女孩子興奮又有些羞澀的聲音從對麵傳來,柏玥擰起眉毛,狠狠地一眼刀劈過去:
九曜!
天帝貌似是狠了心要拆散她和婆雅稚了,每次都故意安排九曜或者是其他女人到婆雅稚身邊坐下,而且還借著她已經強大了為理由,結束了婆雅稚每天上午對她的指導。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打擾人家談戀愛會被馬踢的?!!
手裡握著酒杯,明紫色的酒液輕輕蕩漾,低頭看去,杯中倒映的少女麵容有些扭曲。那才不是她的樣子呢!是酒在蕩漾的關係!嫉妒到臉都扭曲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她?!
再喝了一口果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的變化,酒酸了好多……
卻又聽對麵,婆雅稚說話了:“謝謝你,九曜。”
低沉而溫柔的,那是柏玥最愛的聲音,每次聽到他用這樣的聲音叫她的名字,她都忍不住心跳不已。而現在,他竟然用這樣的聲音叫九曜的名字!
她倏地站起身,馬上引來了周圍人的注目。
優雅地微笑,略帶歉意地向四周微微點頭,她卻惟獨沒有看向天帝的方向。柏玥拿著自己的酒杯緩步走出座位,也不在乎其他人曖昧的目光,直直走到九曜和婆雅稚的座位麵前。
就像柏玥所想的,除了天帝,其實大多數人對於她和婆雅稚之間的感情歸宿都是一種心知肚明地看熱鬨的心態。這對天界高位者的旖旎曖昧,一直都是善見城各位閒散人士的茶後趣談。
緩步走過去的速度很慢,足夠表現出她姿態的優雅。在這一小片注目禮中,她微揚下巴,緩步輕移,裙裾迤邐,雖然不比緊那羅王傾國絕色,但該有的高貴優雅卻是一點不少。
她就是要從氣勢上徹底壓倒九曜!
柏玥心裡不符麵上的清冷淡定,反而很是火爆。
於是,這才是天界公主的真相啊~~
步走的再慢,也還是走到他們兩個麵前了。
柏玥暗暗瞥了婆雅稚一眼,發現他的姿態從容閒適,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之前的種種。該不會……他又是故意惹她吃醋吧?
此刻也來不及多想了,柏玥朝九曜點了點頭,開口道:“九曜占星師,之前就聽說你的占星術很準確,父王也曾和我提起過。你變得很厲害了呢。”尾音微揚,意猶未儘。
“哪裡,是天帝陛下過譽了。”九曜有些局促地低下頭,喃喃地說道。
而其他人見隻是些寒噓對話,心裡都有些失望。本來還指望能看到吉祥天為愛大打出手呢,可惜啊……雖然說以武將之名對付一個占星師是有點恃強淩弱……於是又漸漸收回看著他們的目光,繼續他們的活動。
柏玥眼睛掃了四周一圈,見沒什麼人注意了,又走到婆雅稚的另一邊,即與九曜相對的位置坐下。原來坐的那個靠近的人,非常識趣地退了下去,得到柏玥滿意的一個微笑。
“九曜怎麼這麼說呢,厲害就是厲害啊。”柏玥假裝靠近九曜,結果就是貼近了婆雅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