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間的窗戶上臟兮兮的,應該說洗漱間到處都是臟兮兮的,爛菜葉、剩飯、泔水到處都是,牆壁和地上擠滿大塊大塊的黴斑,整個洗漱間發出一股濃烈的黴臭味。這讓人覺得,從那開著的半邊窗戶裡吹進來的風,格外的清新。而從窗戶裡望出去,那一塊兒長方形的漆黑的夜,像極了一塊皎潔的黑色琥珀,散發出詭異的氣息,異常的美麗。
我一邊搓動著雙手,盲目的盯著手中那隻白色的襪子,仔細的檢查著腳跟的地方看是否洗乾淨了。一邊又不慌不忙的思考著自己該怎麼進去。奇怪的是第一次的驚慌好像都不見了,我的擔心顯得那麼的從容和漫不經心。我想那麼晚,且不說我有沒有膽子一個人跑到那校園的角落,更不考慮他會不會來,單單隻看我穿著這身睡裙就知道,去找那位開鎖的師傅是不可能的。在思考的過程中我仔細的洗完了兩隻襪子。我將裝著兩隻襪子的水桶在門邊放好,再把肥皂盒放在了水桶邊,然後用力的推了推門。雖然我知道那沒有一丁點用處。我一次次的用跺腳的方式叫亮過道上的感應燈。我知道必須找人幫忙,可是我站在那裡動都沒動,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找誰。在這棟樓裡我不認識任何一個人。向過道的另一頭看去,整個過道上所有房間的門都緊緊的關著,並且沒有一扇有哪怕是一丁點兒光線露出來。除了我自己的,和我斜對門的那一扇。於是我就走過去做了文章開頭所說的那件事。
他讓我等一下就又鑽回那個門簾裡去了,我也就完全的放下心來,轉身向我自己的房門走了過去。因為我知道我已經做完了自己的事,達到了求助的目的了。雖然我不知道最終他能不能幫我把門弄開,但是我知道我已經把他拖下水了。為我所犯的這個愚蠢的錯誤負責的,已經不再是我自己一個人了。甚至可以說,現在由另一個人負責了,因為我求助了。做人,尤其是做女生或者小孩子,就會有這樣一個好處。如果遇到什麼問題,或者什麼困難,而你又求助了一個人,特彆是當一個小孩求助到一位母親或者父親,女生求助到一個男生或者男人的時候,多半他們的問題和困難就不再是他們的了,而是這個母親、父親,男生,或者男人的了。他們就不用再為這個原本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和困難擔心了,雖然他們不一定就會因此不再擔心。
他又從那個門簾裡出來了,但這次不是鑽,而是先伸出一隻手掀開門簾的一邊,然後再走出來。我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支鉛筆一樣的東西,還有一張磁卡。走進了我才知道,那個鉛筆一樣的東西原來是一個一字起。我喃喃的說:“上次那個開鎖的師傅也是用卡給我弄開的,不過他是用一根鐵棒撬著門再插進去的,這是新安上去的鎖,門縫很小。”我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忘記了鋼筋叫什麼,就用鐵棒代替,反正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