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很痛,真的很痛。
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戳我的臉,仿佛是在試探,又仿佛是在玩耍。睜開眼——白色。
整個世界都是白色。
“你醒了!”
有人!我朝聲源望去——還是白色,看不見其他任何東西。聽聲音應該就在身邊啊,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你是誰?對不起,我的眼睛可能被強光刺傷了,看不見東西,你能送我去醫務室嗎?”
靜——
“同學,或者是——老師(聽聲音應該不像),麻煩送我去醫務室。”
靜——
“同學,你不會走了吧,喂,喂——”
向身邊胡亂地招手,撞到了一個人——還好沒走。
“同學,如果你不知道醫務室在哪裡,麻煩借我下手機,我找朋友幫忙,謝謝。”
靜——
生氣,很生氣!
“同學,你能叫一下旁邊宿舍的人嗎?我記得裡麵應該有——”
等等,宿舍!這裡是女生宿舍,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
強忍著的怒氣化作了難以忽視的恐懼,我不再向他尋求幫助,而是緊繃著身子坐在原地——怎麼屁股下麵是軟的?就算跌倒,宿舍走廊上也是水泥地啊,如果被抓到其他地方,這也不像地毯,不像沙發,更像草坪……
吞了下口水,腦子裡閃過無數起綁架勒索撕票案——我的媽媽呀。
兄弟,你能吱個聲不?就算是綁架你也得打探下行情哇,我師雪曉一沒錢二沒房三沒車,我老爹是人民教師一等良民,我老娘是家庭主婦全職太太,我們全家安分守己奉獻社會,去年還被評了五好家庭,您乾嘛找上我啊~
腦子裡一直在放電影,每一部都是凶殺片,當放到第二十部時我成功地暈了過去。
肚子好餓,肉好香。
肉!
我聞到一股烤全羊的味道,眼睛陡然睜開——黑色,全都是黑色。
“小姑娘醒了?”
一個很陌生很慈祥的大娘的聲音。
正想著宿舍阿姨是不是來了什麼親戚,忽的——綁架!
瞌睡蟲迅速死光光,我的身體再次緊繃,身邊似乎挨過來了一個人,我被扶起靠在她柔軟的胸部上,應該是剛才那個大娘。
“姑娘,喝點羊奶吧,一天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
什麼東西送到我的嘴前,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腥味,彆過臉去不想喝,可實在餓得厲害,想到現在的處境,鼻子一酸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姑娘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跟大娘說說,你彆哭啊,小姑娘這麼年輕你哭個啥呀,我這麼老了我都沒哭……”
“哇~~~大娘,你就實話跟我說了吧,這是要把我賣哪兒去啊,我想了很久,始終覺得不可能是想向我爸媽拿贖金的,一定是上次的那個老色狼看上我了要綁了去,你就跟我說了吧,哇~~~~”
老色狼,我就打個工端個盤子掙幾個錢,被你卡油不說還要綁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姑娘,你這是——我知道你不認識我,我這就去叫你哥哥,哎,想來是被那些壞蛋欺負慣了,這麼小的娃娃,作孽喲。”
哥哥?那個混蛋是我哪門子的哥哥!
“大娘!大娘彆叫他,他就是綁架我的那個人,大娘行行好救救我吧,我爸媽找不著我該著急了,現在眼睛看不見,我一個人逃不了啊。”
彆無他法,隻有把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個人身上,怎麼說也要賭一把!
幾經交涉,才知道我已經被轉移到了呼魯努瑪草原,問大娘這是在內蒙古高原上還是黃土高原上還是啥地方,她愣說沒聽過這些地名兒,好吧,我可以理解,老一輩牧民沒學過地理。再問她有沒有手機,或者這附近有沒有什麼通訊工具和外頭聯係,她還說不知道手機電話是什麼,最後給我說了個烽火台的方向,還是另外一個國家的——好吧,我理解,我們國家的通訊普及還不強大。
最後我得出了兩個結論——我不知道我在哪個地方,還有就是——手機沒電了要及時充,否則我就是下場!
外頭一陣喧鬨,大娘出去說了幾句,然後一塊香噴噴的烤羊肉就送到了我麵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填飽肚子再說。
大娘和我密謀要把那綁匪繩之以法,還拖了幾個同夥進來,據目擊者稱那家夥身手不錯,我們的男同胞乾不贏他,所以不硬拚——咱光明正大地下藥!
下藥。
蒙汗藥。
據說牧民的藥都很猛啊,嗬嗬,你死定了。
話說,那是一個很黑很黑的晚上,黑到我什麼也看不見。
卓瑪,大娘的大女兒,我的一號女殺手,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羊奶酒走到他麵前(純屬想象),隨後,美麗的歌聲便傳入了我的耳朵。
從來沒聽過這麼美的勸酒歌啊,嗬嗬,我賊笑。
他在喝。
因為在場全是我的人,大家都屏氣凝神看著他,我甚至能聽到酒進入他胃部的聲音。
“好好喝!謝謝,我還要!”
聲音很乾淨,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我會覺得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
等——
“你們為什麼都看著我?”
咋還沒暈捏!周圍的同胞們各就各位,二號方案開始!
隻見卓衣捧著一塊香噴噴的羊腿肉(我聞到了)走到他麵前,又是一陣美妙的歌聲,又是一片寂靜,又是食物到達胃部的聲音。
“真的很好吃,比師傅和我做的好吃多了,你們也吃。”
聲音真的很美好,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曆,我會以為他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弟弟。
等——
“為什麼又看著我?”
咋還不暈捏!三號方案預備——Action!
…… ……
強銀呐,三十幾套方案下去了,換作我撐也撐死了,他除了上趟廁所外啥事兒沒有,強銀呐。
當晚餐接近尾聲,他終於露出了一絲倦意(我聽到了同胞們興奮的呼喊),同胞們熱情地招呼他去睡覺,然後,十幾個人圍在帳篷外麵等。
一分鐘過去了。
蟲子在叫,我們在笑。
兩分鐘過去了。
蟲子在叫,我們在鬨。
“睡著了,一定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