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去解身側的安全帶,卻發現在係安全帶時好像把裙角給夾了進去——
“怎麼了?”
“好像解不開了……”
“你彆動,我來。”解開身畔的安全帶,側身去解她的——
淡藍色的裙角被夾在了扣畔中,扣畔下是她雪白纖細的腿,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她盈盈可握的腰肢,還有她俯下頭來幫忙時落在眼前的發絲,近的可以聽見,可以感到的呼吸——
“喂,”少年低著頭,略微悶悶的聲音,“你不用也來接啦,擋住我的光線了……”
“啪”用力將布頭扯出,扣畔也應聲而開,少女連聲感謝,少年隻是低下頭說,“好啦,快點回家吧,不然督導還不殺了我。”
直到那抹淡藍色消失在視線當中,少年的腦袋才“哐”地砸到方向盤上:“該死,離我那麼近,這已經不是在考驗,完全是在折磨我嘛……”
回到屋中,發現表哥正站在客廳的大型裝飾植株前——
“表哥。”
“考得不錯?”
“……還不錯……”
“……”
“……”
“……小舞……”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是那次和我爭執安眠藥時的黯淡,“我沒有埋怨你什麼,可是,你真的沒有必要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承擔……”
“我……”
“彆人我不知道……可是你……”他的臉上的那一抹難色讓我心中愧疚糾結成殤,“……你不應該連我都瞞著啊……”
“……”
“……我答應過你父親,還有……你母親……要好好照顧你,而不是看著你成天這麼難過……”他微微俯下身將我擁入懷中,“而且,不要總把自己當做大人,偶爾撒撒嬌才是你這個年齡應該有的表現啊……”
“……”
“……抱歉,表哥,我害怕你會不同意……”
“為什麼會不同意呢?還有為什麼,瞞著我去參加司法考試呢?”
“因為……”
“因為我想變強……”
少女抬起頭,一向黯然無光的紫色的大眼睛,此刻已經溢滿了淚水。
“我很害怕,每次和那些叔叔伯伯們交談都會害怕,和爺爺說話我也會害怕。”
“可是我又很想守護一些東西,比如媽媽。”
“我討厭聽到他們用那種語氣談起她。”
“可是你看,我實在是很沒用,”伸出手掌,一個月之前的傷口已經好了,還可以看到一絲絲嫩紅的新肉,“我的手會彈鋼琴可是卻沒辦法製止甩向我的手,我能夠說6門語言,可是我卻不會在人前堂堂正正的說我的母親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高貴!”
“Adel sitzt Gemüt,nicht im Geblüt”(高貴不存在於血脈,而在心中)
“可是我拿什麼來讓他們心悅誠服的認可我呢?”
“現在的我,軟弱無能的我,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讓他們認可,又能有什麼辦法讓他們認可我的媽媽呢?”
“可那又為什麼要選擇律師呢?如果你要證明自己,我可以向仲一爺爺說,讓你去子公司見習,像你爸爸以前一樣。”
“不一樣,我和爸爸不一樣,”少女咬著嘴唇,臉頰上一行清淚緩緩流下,“父親是堂堂正正的羽崎家的兒子,我隻是個私生子而已,連我自己的爺爺都不喜歡我,不是麼?如果當時美紗她有孩子的話,一定不會把我接到這裡來,不是麼?”
“……”緊一緊環著她的臂,這孩子就是因為這個才會這麼排擠我們所有人麼,因為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
“你看,我出生是個意外,來到羽崎家也是意外,成為繼承人更是意外,原本都已經很遭人記恨了,如果這個時候我對爺爺說,‘呐,爺爺,我想去管理公司’,你猜大家會怎麼說?”
“伯父們還有董事們,他們會笑著說‘小舞年齡還小,可以等到兩年後再進公司嘛……’,然後兩年後再一臉惋惜,‘看來隻有文憑是不夠的啊,這孩子還是差太多了’……”
“什麼3個博士學位,6門外語,8門樂器……對於我而言,如果不能夠將其轉化為技能就是一張白紙,他們隻需要塗抹或者直接撕碎它就好了”
“如果我不在羽崎家做管理見習,一旦被業界發現又會像那次一樣,被炒出什麼:羽崎家大小姐背離家族,再次成為話柄。”
“我唯一能依賴的隻有我的那點法律知識了。”
原來她也有如此認真的想過麼?看著懷中那瘦弱的女孩,原來覺得她還是孩子,真的隻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當律師會很苦”
“我知道。”
“當律師也意味著可能你會被打擊報複。”
“我知道。”
“如果你要真的很想成為一名名律師,可能不得不背棄自己的良心去替那些罪大惡極的人辯護!”
“我知道。”
深深地望進懷中的少女的眼中,那紫眸中不帶一絲遲疑,那幾句“我知道”回答的近乎斬釘截鐵,可是……小舞啊,你為自己選擇的可是一條鋪滿了荊棘的路啊,那麼纖細的足踝能夠走完這長長的旅途麼?
良久,鬆開了手臂,輕輕的拉起她的手,“走吧,去洗手間擦擦眼淚。”
“嗯。”
在女孩走進洗手間的瞬間,中年男子用她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的說,“杏子啊,這樣縱容她的我,究竟是對還是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