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個小時後,在本市貴到最沒天理的豪宅區,於檸看著富家黑色的鏤空雕花大鐵門,突然覺得這一切是如此的荒唐。
於檸穿了一件周嘉沛千挑萬選出來的一字領白色短上衣,下麵是長及腳踝的棉布裙,用周嘉沛的話來說,正突出她漂亮的鎖骨和小蠻腰,前段時間因為嫌熱剪短的頭發梳的清爽乾淨,因為知道無論如何打扮也不及周嘉沛美豔的十分之一,於檸索性不化妝,隻用了一點淡唇彩,看上去倒也很有知性美女的感覺。
“隻是吃個飯罷了,用不用穿成這樣啊!你彆忘了我的身份是補習老師而已,誰會那麼無聊注意一個補習老師啊!”於檸拽著衣領,覺得這打扮未免過於隆重了些。
“這叫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或者叫有棗沒棗打三竿——”周嘉沛一邊說,一邊儘量避開避開於檸的魔爪。
於檸突然想象力爆棚,覺得自己很像那種灑狗血連續劇中的邪惡女配,費儘心機不擇手段隻想飛上枝頭,最後終免不了慘淡結局。
這會成為她——於檸的生活嗎?這鐵門後麵,該是一個多麼不同的世界呢?她應該如此冒冒然的闖入,或者趁還沒有開始就趕快結束?
“於老師?”
悅耳的男中音在於檸腦後左上方響起,她猛地回頭,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宗若望的臉。
宗若望是那種可以讓女人瞬間怔忡的男人。優雅、貴氣、英俊、迷人……所有男性形容詞用在他身上都不算過分,假如白馬王子有模板的話,那宗若望就是國標產品。這樣一個男人和周嘉沛站在一起,就是一組天然聚光燈,令周遭一切都相形見絀。但於檸總覺得他們之間怪怪的。重逢之後,尤其是知道宗若望顯赫的身世之後,她曾對周嘉沛打探過他們相識的經過。周嘉沛的回答令她著實吃了一驚。
像所有的美女一樣,大學時周嘉沛的追求者可謂多如牛毛,其中也不乏優秀分子,有的連於檸都動心不已,但周嘉沛就是咬定牙關,揚言早有男友,很是傷了一眾少男的玻璃心。可是因為誰也沒見這個傳說中的男友出現過,因此也產生了眾多謠言,最匪夷所思的就是周嘉沛和於檸的百合之戀,於檸吐血之餘,不免也覺得周嘉沛眼高於頂,過於不近情理。原來這個傳說中的男友就是宗若望。可如果真是宗若望的話,周嘉沛的大學生涯怎會捱的那般辛苦?衣服不買,頭發不做,肉菜一個禮拜隻吃一回,人家還以為她是故意減肥……從大學到現在,他們在一起往少裡說也有10年了,宗若望大周嘉沛5歲開外,為什麼到現在都不結婚?家庭反對?難言之隱?還是宗若望有彆的想法?周嘉沛不說,於檸也不好多問。但從此看宗若望的目光裡,就多了幾分挑剔和不屑。而宗若望也似乎覺察得些什麼,便從來不肯和於檸獨處,給她任何質問的機會。
然而這並非現在的狀況,看上去風塵仆仆的宗若望打量著精雕細琢的於檸,顯然不怎麼適應她牛仔T恤及老處女套裝之外的第三種麵貌,他眉毛微挑,從最初微微的驚訝,逐漸過渡為玩味的微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雖然周嘉沛賭咒發誓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要撮合於檸與富惟禮的事,但看著宗若望瞬間之內的表情變化,於檸知道他的的確確是跑慣江湖的老鳥一隻,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而於檸也不愧是於檸,她很快將被看穿的心虛變成一臉假笑,點頭致意:“宗先生。”
“真是稀客啊!”宗若望索性丟下手中的行李,雙手環抱,那種“了然於胸”的笑意毫無掩飾,“看來我不在的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呢!”
“富大哥呢?”周嘉沛完全沒聽懂他的話外之音,開口就是富惟禮。
“都不問候我嗎?”宗若望臉一垮,很哀怨的拉住周嘉沛,完全不是剛才那高深莫測的模樣。於檸乾咳一聲轉過頭,覺得自己實在是一眼也看不下去。
周嘉沛笑眯眯的親了他臉頰一下,說:“你一天給我打八個電話,有什麼好問候的。富大哥到底回沒回來?”
宗若望意味深長的又看了於檸,笑道:“他有事回公司了,我反正要過來,就幫他把行李先拿回來——你們怎麼不進去?”
“我們也剛來,——對了,富大哥回不回家吃飯啊!”周嘉沛一邊按門鈴,還忘不了打聽富惟禮。
“回!怎麼敢不回!就算不回,我也一定把他拖回來!”
雖然宗若望和周嘉沛調笑的話,但於檸心裡有鬼,覺得他是話中有話。她早看出宗若望不是什麼好相與,誰知道竟然這麼可惡。周嘉沛卻渾然不覺,見門開了,率先拉著於檸進去。
富家大宅是一套三層的獨棟彆墅,就算在這個天價的豪宅區,也稱得上是鶴立雞群。筆直的車道兩旁綠草如茵,方才過來的時候,於檸也透過院牆隱隱看到後院的鬱鬱蔥蔥,彆墅正門的柱廊雕花精細華貴,側翼分彆是兩個大落地窗,但無法看清裡麵的情形。這時有人從裡麵開門,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周嘉沛嘴甜的叫一聲:“方姨”。她卻沒什麼反應,也不招呼人,扭頭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