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七夕 匆匆行走在汴梁城……(1 / 2)

醉煙花 秋黛影 2596 字 11個月前

匆匆行走在汴梁城寬闊街道上的白愁飛,心裡考慮的是樓中待理的事務,所以沒什麼閒暇來欣賞兩旁流動的街景。更何況一成不變的條石街巷、城樓商鋪,雖然有些熱鬨得勝過往日,卻依舊隻是嘈嘈,落在眼中沒有半分吸引力。

在這般平淡的背景裡,一襲乾淨得纖塵不染的白衣,總是令人側目的;即使他是白愁飛,即使他看上去冷冷淡淡拒人於千裡之外,仍然掩飾不了他不世出的風華。

王小石說,白二哥是有種很奇妙的氣質的。

那是隻屬於他白愁飛的氣質;不是王小石的散漫,不是蘇夢枕的蕭殺,不是無情的清冷,也不是方應看方小侯爺的謙貴風雅笑裡藏刀。他是白愁飛,恃才傲世目空天下的白愁飛,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不需要掩飾什麼。他有一種氣勢,不怒自威,漠視凡塵,仿佛天生就該高高在上一般理所當然。

蘇夢枕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瞥了他第一眼,他看到這個人的傲,他的狂,他的野心他的自負……他穿著白衣,純粹而又十分複雜。想飛之心永遠不死,還有天然得仿佛與生俱來的警覺、漠然、算計與不信任。

這種人注定是一個人。靜靜地注視著這個數度沉浮大起大落的男人,蘇夢枕的評價來得淡漠而清晰。哪怕之後他們已是結義的兄弟,那淡淡的防備與疏離,亦仿佛瓷器上細微的裂痕,絲絲密密,一觸即發。

因為他們是如此相似又不同的兩個人;截然不同的道路,幾乎一早可以預見。

白愁飛的冷淡不屑如同一條自我的防線,小心翼翼,不信任,任何人。隻信自己,隻愛自己。自私的,又是自負的。

蘇夢枕的冷靜如犀利的刀鋒,看透一切,任何人。蘇夢枕的愛是博大的,他把它給了金風細雨樓,給了這個國家甚至天下。惟獨,不留給自己。

都是如此的,漂亮而危險,清醒而殘酷。

腳步邁在金風細雨樓的門階上,白愁飛終於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記起幾天前王小石就一臉緊張的興奮跑過來,說白二哥過兩天就是七夕了你說溫柔她會不會……

王小石是喜歡溫柔的,這點誰都可以看得出來。

於是也不難解釋為什麼今日的街市熙攘更勝往昔了。約莫地回憶起,路過街邊時,各種乞巧攤兒、賣精巧物什的貨郎也吆喝開來;酒樓茶館商號勾欄,招牌下儘是一片流紅溢翠,竹紙製的花燈輕巧巧地旋,流蘇兒漾開一片甜暖的薰香。可想入了夜,這天子腳下又是怎樣的一派鶯歌燕舞、風流迷離。

路上還有不少精心妝扮過的嬌俏少女,描眉畫黛,映著剪水含露的秋瞳細眸,銀杏般的臉龐柔軟地暈著淡淡的胭脂色,似比花嬌豔。輕羅小扇遮著半麵妝,蓮裙微曳,不時有嬌羞的盈盈眼波飄彙過來。到底今天,待字深閨的姑娘們都想挑著如意郎君啊。至於像白愁飛這樣氣質出眾的人物,自然不免被各家姑娘偷眼多瞧了幾遍。

當初一意往回趕沒察覺,現在回想起來白愁飛也不免有些啞然失笑了。正如王小石說,白二哥笑起來其實很好看的,二哥應該多笑笑才對,彆老看上去那麼不近人情。

隻是七夕節而已,果然沒什麼意思。搖搖頭,回過神來,冷淡地牽起唇角笑笑,白愁飛拾起腳步向樓內走去。

這麼多年來,他都是一個人,七夕也好,孑傲地負手看過漫天煙火。所以,不在意了。

所以,習慣了。

不知是不是天遂人願。那邊黃昏後,一點豔血似的雲霞還在天邊烈烈燃燒,蒙蒙的暗灰色便淺淺地浮上來,轉眼鋪了半邊天空。

柳蔭叢裡寂寂地唱了幾聲,月上柳梢頭,街市上便毫無預警般地喧沸起來了。花燈的綿延幾乎把夜幕裝成白晝,人潮四起人聲鼎沸,吆喝、應答、肆意的歡聲笑語,隔著薄薄一層牆壁清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