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狐狸嘴邊的肉豈有鬆的道理?
除非我本就不是他要吃的那塊肉,不過是不巧自動跳到他跟前的讓他咬的,他勉為其難地咬上一口,發現味道不佳,如數退還……
誤會二,蘇羽確實與藥笙清沒有絲毫關係,而是和夏秋有著堅硬的親密關係。這我在做完那場時長三天的大夢後早就大徹大悟,夏秋就是蘇雪,而蘇雪與蘇羽顯然出自同門同府,與先前的事串起,顯然夏秋就是那幫流裡流氣的少爺們口中那個蘇大少爺,蘇羽的哥哥。
夏秋,乃蘇雪,小小知縣蘇銘大人蘇府大少爺也。年紀輕輕高中得見龍顏,得進龍殿。官銜輕鬆,官位不低足以超越蘇銘,後來被收進宰相府中,自願舍官位,隱性埋名從商。雖生意越做越大逐漸成為殷墟最富有的私家,卻也因此被一向以書香門第自視、官勢大過一切的整個蘇府唾棄。蘇羽,夏秋同父異母的胞弟,相差4歲,與我同年,稍幼三月。與生母早逝而無依無靠在蘇府的夏秋不同,自小深受寵愛和重視。個性雖慣之而小有任性,卻是性情中人,調皮可愛。未舍官位前,兄弟親昵,蘇府一派齊樂祥和。崇拜哥哥的蘇羽常常跟在夏秋的後頭,亦步亦趨的以學哥哥為榜樣而樂。
小蘇羽曾歪著腦袋,對忙於公文而抽不得空陪自己玩的哥哥說過一句話,令人忍俊不禁。
“哥哥,小羽想放風箏。”
哥哥的頭一抬不抬。“那就去吧。”蘇雪堆積在公文中徒勞疲命的臉,寫滿著不用管我四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小羽的臉上仍然顯現失望之色,乖乖地在書桌旁張望了一會兒,又不死心的抬起重染希望的小臉,。“小羽想和哥哥玩……”欲言又止。
“……”
“要不,小羽和哥哥一起學?小羽長大了也來幫哥哥好不好?”這樣,哥哥就不會這麼忙了吧。
可是蘇雪的頭並未再抬起。哪怕一次次的懇求。
小羽想法設法,還是逐漸與出入朝政已成年的哥哥越離越遠……隻是蘇雪不知罷了。他不知為何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哪怕是可愛的小羽說的話,也難耐心聽下。他要從商,所以他要掙紮……蘇府長久給的壓力很大,還有來自另一方的壓力——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廂蘇雪正為朝政浮動而暗自傷神傷身,另一廂,經常來探望蘇府的好友姚鼐,卻因同情小羽受哥哥“拋棄”,而與小羽站統一戰線,常常為此打抱不平,向埋頭苦乾的蘇雪抱怨眾多。蘇雪總是一笑而過,並未他解。
“我害怕,若說了,他們就此不理我。”
無奈所謂拖的時間越長,受的傷害也越大。起初小羽和姚鼐不過是似真半假的抱怨,直到最後才曉得他的打算,而蘇雪早已部署好了一切,通知一聲也不敢的,名字卻已經除,姓已改。
自此一個蘇雪消失,一個夏秋出現。
三人分道揚鑣,被拋下的小羽和姚鼐,越走越近凝成一團。這讓夏雪唯一放心交托蘇府的人,他果然不讓人失望,自從姚鼐代替了他的位置,把蘇府管理得僅僅有條,並武藝高強成了宰相大人身邊的第一大侍衛;而小羽,脾氣卻越來越怪癖張揚。街間皆有所聞。
無奈夏秋隻得從剛剛興起的聚賢閣以及剛剛做起的幾家商行中抽身而出。回府後卻發現,可愛的小羽長大了,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心躁動。如滾燙之火要燃燒周遭一片人。
首當其中,就是他的哥哥。
乒乓——清華紋的花瓶碎了了一地。
“夏秋?你竟然叫夏秋了?!”那日從商後頭一次回府,帶回的許多禮物被雙手隨手掃除一空,蘇羽的眸子染著冷冷的熊熊烈火。
蘇雪詫異,害怕,又無奈。回頭他質問姚鼐怎麼照顧自己的弟弟的,姚鼐居然也是一個冷笑:當彆人的哥哥說都不說一聲就撒手不管,自己也隻好隨意看著就好,又不是真的蘇府之人,自己也是有有的沒的要忙的。總之小羽要的東西自己從來沒有拂過,有些東西,注定要不到的,小羽也已經放棄了。
姚鼐英俊尖銳的眼神這樣說著,仿佛也就像說著自己。我也已經放棄了。放棄你了。
小羽身子顫抖,眼眶裡的眼淚在火燒的眸子中轉了幾圈,奪門而出——那時天際一片清漆藍。
“小羽?!”
夏秋痛叫!心被撕成一片片。清秀可人的小羽,被人抬回來時,衣衫破碎,愛胡亂奔翔的一雙矯捷的長腿,被打斷……
誰也不知那天小羽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倔強得不肯說,心情陰晴不定。他說的第一句話,乃盯著夏秋,慢慢又輕輕的說:“如果你是夏秋,我就恨你。”
從此,一個小羽消失,一個小羽出現。蘇羽變得更瘋炙。
而姚鼐呢,就像陌生人,時常在小羽的房外擦肩而過的這種帶厭惡的沉默,漸漸變成了一種習慣。
夏秋不知該怨恨誰,還是恨自己。
曾經擁有的又全部失去,除了照料小羽之外,所有的時間又埋頭在堆積如山的賬本上,經商的資本越來越豐厚,擁有的東西卻越來越稀少。有些千金難買的,知道已經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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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推開房門,房門外守候多時的小玄子帶領蘇府家仆跨進,收拾著桌椅碗筷。
眼角瞟過遠方,廊亭外,古道邊,坐於細細石欄杆上的英姿,宛如浮物,長長的銀發抵背,柔順的碎發搖曳著如月光的風姿,映紅的圓盤夕陽在其身後隱隱西斜,長長的綢帶衣袍斜斜觸地,飄動於腳邊……蘇府家婢三三兩兩走過對麵廊道時偷偷遠遠地瞄著他,習慣了旁人視線的他不為所動。細眼眯起,像有感覺的移至我投來的雙眸視線,我透過他的眼神,宛如遭致一個無儘漫長的黑洞,一個計謀,一份寂寞。
藥笙清的右手灑意拂過腦後的發絲,緩緩地一縷到底,視線不偏不倚,朝我勾出一個堪稱花開微笑時才顯得出的嘴角弧度。意味不明的、有溫度般……
我感到害怕,顫抖,當他向我走來。
可表麵,我卻僵直著,臉色煞白得足以嚇跑一群凡人。
我有許多都迷惑了,最迷惑看不懂的,仍是他。
“你把蘇羽怎麼樣了?”
“還活著。”
“……”
“你不會想看的。”
“……”是你不會想我看吧。
他在笑。笑得輕飄。
眼有些濕潤了。“啟程吧,呆在這裡太累。”
“正有此意。”他滿意的吐出。
還活著就是好事,哪怕生不如死。
“你不認識我嗎?”他回應道,眼中帶有玩味,沉思了一會兒,“還是——他從來就沒對你提過?”他撇撇嘴,嘲諷的揚了揚聲調。
我不認識你是不容置疑的。隻是,“他?是誰?”
“他?”男孩隨我的疑問,蒼白的臉上閃現出一抹病態的微笑,眼角微起,淡淡的一笑而過:“他可是個意外很容易見異思遷的人啊。”
那個他,到底是誰呢。姚鼐,蘇雪……夏秋——哪一個?
真的很想弄明白,無奈天公不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