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看了我一眼,“彆咬自己。”僅僅對視了一眼,又側開頭低眸去查看衣褲先開下腳裸紅腫的傷勢。
“你們全退下。不要打擾我看病。”
不知怎麼,我覺得凡是殿裡聽清楚他沉穩有力的話語、領的清的世人接聽得出藥笙清那欲要揮去
不相乾的人的意思~!
“喂,笙清,該不會本王也——”
“說的就是你。好了,乖乖滾遠點……”藥相(ˇˍˇ)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
父皇吃癟。又礙於王者風範不適合在眾人麵前當場發飆,青著臉果真乖乖摔門而去。
我咬著手指心裡邊偷笑不已,慢慢不禁覺得連咬手指也滋滋有味的好玩起來。就連腳裸的痛楚也隨著藥笙清的撫摸和清涼的膏藥而逐漸變得酸酸麻麻。
“彆亂動。”床尾熟悉的清潤嗓音,才勉強把我拉回現實。
燭光敞亮下的淩雲宮令我歎而觀止,心裡為隻有靜靜的兩人而雀躍的我,真是悲慘到了極致。
寂寥無聲的夜裡,我有一搭沒一搭地神遊,忽而覺得鼻尖一絲溫熱氣息,回神而查,藥笙清睨著我,那目光沉著深幽,口吻如織布般緊致而沙啞:“你在吸吮我的手指?”
“……”你可知道我此時o型口張的——尷尬?藥笙清漾開出堪稱絕美無瑕的笑,竟讓我覺得這家夥年輕時該是多麼幼、嫩的華麗俊美,而此刻卻見妖嬈風華的銀發男子在床邊朝我一個勁笑的窮樂……讓人無法克製的心神,令人無處抑製的灼熱視線。
“好了,放開吧,彆舍不得了。”說著抽回手,似乎有些酸澀的上下搖了搖,然後深深審視了我一眼,突地把頭抵在我額頭,“清玉,你在發燒了。”
我暗暗吞咽口水。隻覺臉更加燒紅火燎般的燙,可不是因為發燒。
“當然了,“我的嗓音既輕又無力,“前日便開始淋雨,想不傷個風都難吧……”看起來好像成功轉換了話題……
“我的腳還好麼……父皇是當真要把我腳弄殘吧?”我扯出笑靨,眼角還殘留著亂七八糟的淚痕。
這麼心虛的說完,藥笙清安靜了片刻,臉色可說是立馬沉了下去,就連琉璃珠色也比往日來的深幽。他靜默著地藥盒放到一邊,就在我慌神的像小動物一樣牢牢盯著他一舉一動時,藥笙清仿佛知曉在他背過頭去,順直潔美的銀發後的我有多麼惴惴不安似地,低啞的嗤笑了出來,“殿下不也是假戲真做了嗎?在作出那般令人意料不到的背叛時,為何不想想同意了殿下這個主意而一直傻傻扶持的微臣呢?殿下?”
修長的華服下強壯寬闊的背脊顯得孤寂,令我暴露於燭光下輝耀的雙眼困惑不解。
我猛的覺醒他這在鬨的什麼變扭:“……”
藥笙清徑直往一旁的幾案上取了杯子,自顧自沏茶,飲下後似乎斟酌了一會兒,才在晦暗的燈的豔芒下稍稍偏了頭,露出令人遐想萬千的右半臉,高挺的鼻翼,因在冬季而呼出白息。
“殿下有對被背叛的人還恬不知恥的含著手指的習慣~”藥笙請不管不顧地勾了右唇,那笑意瞬息萬變,讓人不知他又打了什麼欺負人的主意。
而我隻來得及一驚一乍的辯解,在還寒冷的天氣裡烘暖爐還唰地紅了臉,恐怕也隻有本殿下了,“我燒糊塗了麼……”
於是果不其然,早有所料的藥笙清轉身俯下,露出魔爪摸著我唯一在毛毯外裸、露的發絲一直沿下至下巴。溫暖的觸摸透著外麵暴雨的劃凉。我抬起杏眼,早知道是那樣勾人魂魄的表情,我便絕不會如此沒有預備的呆愣住了。
“這個時候殿下倒是挺會推諉的麼……最近殿下耍騙我耍得挺得意的吧?讓臣顧以為你吃味於斐翡,開竅了還是怎麼的傻傻可愛了點、還說些夢遺了的謊話,嗬嗬……讓微臣一個人在那邊暗自竊喜……”
“藥笙清……”何必故意說的如此陌生。我傻傻望著近在咫尺的美人笑中帶笑,苦笑,來不及眨眼。然後突地便吻上了我,原來那雙手一直鉗製在下巴下。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銀色的發絲已然落在我頭上。
我讓清傷心了吧,從來不會傷心的人。也從來不屑撒謊的人,為了我,撒了很多很多的謊,撒了很多很多彌天大謊。
對我,對彆人,亦是對他自己。
可我卻從來不曉得他是在撒謊,我以為都是真的。
我問他渴麼,他說不渴;我問他餓麼,他說不餓;我問他累麼,他說不累;如果我問他愛我麼,或許他會說不愛。
他問我渴麼,我說渴死了,他問我餓麼,我說餓死了,他問我累麼,我說累死了,如果他問我愛他麼,我可能會說愛死了。
但最後,我最愛的還是自己,我愛他並沒有愛到死。原來我也很會撒謊的。
我想要擺脫他,於是想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犧牲掉無用的隻會傻傻遠遠寧望著我的賀甲,犧牲掉極容易陷入感情而不算沉穩的及冠太子,欺騙一個總是涼著神色的淡著純色的智者臣子,隻是為了逃出父皇及殷墟的無形擺布。
我的心機,自從親手殺死孿生兄弟,推他入井繼而重新進入殷宮便一針一線小心翼翼的編織。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飄飛的鵝毛大雪。
還有我手上第一次所沾的這世上或許最親密過的鮮血……
並且我相信,我的一切不幸,從頭到尾,都是因為孿生兄長清柳對我的“回報”。
“你若一直像觀夕樓下的那個樣子,該多好呀……”耳邊竟然聞到藥笙清的一絲歎息,淡淡的吐息到我的耳郭裡就像要把我裡裡外外深吞活剝似的,整個含了下去。
舔舐的那個瞬間,我不敢妄動地打了個冷顫。而後就是一個勁的輕顫,一個勁的心悸窒息喘氣……
“你有竊喜過呀……”我好幸福。忍不住糾結掙紮著身子隔著毛毯扯過他滑順的發絲,把手指深深地陷於男人性感的頸項之中。
可是他卻像猛然回過了神睜開了琥珀色的極致雙眸,鉗製在兩頰的大掌倏地向下,一手推開些我的肩膀,把動情的我抵在床壁,一手鎖在了喉口,那爛漫銀發垂在眼邊,卻不及雙手令我難過。
“現在你再露出這種表情又有什麼用呢?”扣住我喉嚨的藥笙清低沉的粗聲輕輕叫了喚了我的名字,雙眼幽光波動,意外的流轉往日絲毫不動聲色的情感。雙唇仍殘留著糾纏時的紅櫻桃色,開合的口中,吐出的卻全部是冷酷的話語。
“老是給我找麻煩——總有一天我也會有厭倦你這些手段和小花招的時候!”
不再冷淡的人,可怕起來,竟如此魔幻陰鷙。
在失神的同時,也點醒了我此刻的危機,我嗚嗚的困難的吐息,背部被牆壁頂得意外難受:“我……知道並不是隻有我一個在警覺。你和父皇有兩個人,我該怎麼辦?你們逼我設計害瑞珂讓他當不了太子……我不得不給自己個脫身的機會……你會被我唬住,也不過就一下子的腦袋發熱,這不立馬就被你揭開了?你在那扇後安排了多久?又等候了多久——我看不隻一兩日吧……你被我唬住的那一下下僅僅隻是妄自尊大以為我年紀小心思沒你們那麼深!藥笙請你現在承認你曾經暗自竊喜過又有什麼用呢?!該死的混蛋——”
身上的男人愣了神,久久沒有回應。
我便低頭,越低越深,埋沒進毛毯裡就宛如鴕鳥,漸漸悲慘的哭泣。我並不想哭,更千百個不願示弱,於是便更加難過:
“為什麼我用儘花招和手段都勝不了一個我的手下敗將——已死之人!你告訴我!藥笙清!”藥笙清反射性的撇開身子,卻見我拿起藥盒猛的砸向案上銅鏡,銅鏡發出清脆的瞬間倒塌破碎的聲音,刺耳淩厲。我像瘋炙了一般置若罔聞,破壞身邊的一切。我看著已消失的鏡中人,越來越心碎,
“你告訴我啊——清柳——為什麼?!為什麼啊——你告訴我嗚……”拉扯住我的——“我的美人”,吻我的“我的美人”,吸吮我耳郭的“我的美人”——
我清玉的臣相:也說清柳好!
回過頭,拚命想當初在鏡中時常看到的那個少年,才發現他已經許久不出現。
已經不大記得他那愛笑的音容相貌,記不清他是何時何地是怎麼無緣無故消失。勾起的嘴角,那淺淺的酒窩,是怎樣浮現的呢?
為什麼,這個笑,如今也能浮現在我的臉中。
波斯鏡中默默流下的眼淚,一滴小小珍珠般,霎那間滑下眼角,揮霍,風乾。
我現在感到有些幸福。心中再一遍遍地強調。
正因為如此,已經到絕點了。
當溫柔全無我才出現,當那身為更小更小的清玉的柔情回來……我將何去何從?
淚水決堤,竟隻是我已不得不駛到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