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晨陽光燦爛,百鳥齊鳴,是一天的開始。
隻是,箬疏起得早,這天到了卯時也不見人出來,陳管家在在屋外有些擔心,抬手輕敲屋門,小聲交換著“公子”。
昨晚上發生那種事,箬疏沒少折騰,自然睡得沉。
黑薺子被驚醒了,他豎起貓耳朵,仔細分辨來人的聲音,知道是陳管家,才放鬆警惕,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然後鑽出木盒,借著長案跳上床頭。
“喵~~~~”一邊叫著,一邊用可愛的貓頭蹭箬疏的臉。
感覺有絨毛在臉上蹭著,箬疏無力地揮揮手,試圖趕走它,哪知它又“喵——喵”地叫,沒辦法,箬疏輕輕睜開眼。
床簾是被拉上的,光線並不刺眼,臉邊黑忽忽的小肉球正“喵”得起勁兒。
“彆吵……”箬疏似心情不好地蹙眉,正欲翻身便扯動了身下紅腫的部位,帶出一絲刺痛。
昨夜的記憶如洪水般卷著恥辱向箬疏襲來,被人束縛著從身後……
自己居然也能……發出那麼……甜膩可恥的叫聲!
在彆人身下卑賤的樣子……
咬緊下唇,鼻頭一酸,喉間哽咽著,眼眶又濕了。
“喵——”黑薺子也慌了神,見他這樣,不由為之心痛:誰惹這麼個玉人兒落淚了?怎麼一大早的……?
屋外沒有動靜,想是陳管家已經走了,箬疏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一動也不想動。
身上乾乾爽爽,衣物也是乾乾的,應該是那人幫他的……
他現在好想離開這裡……
這邊文紹廷早就醒了,他熱烈地、迫切地渴望著去看看那小庸醫的情況。但是限於客觀原因,隻能躺在床上。
他知道昨夜的事對那小庸醫刺激不小,若不向他解釋清楚,隻怕他將“文丞相裝病”之事說出去,壞了大事!
陳管家匆匆忙忙趕進屋,“大人,公子還沒起身”。
文紹廷有些慌起來:“刑南!”。
不知從哪兒冒出一黑衣男子,看樣子身形矯健,似一隨從護衛。
他閃到文紹廷床前,立得筆直恭敬,隨時聽候主子發令。
文紹廷讓他去看看箬疏的情況,順便招呼後者過來,然後,看著刑南一閃而去的身影,表情嚴肅地閉上眼,靜待著。
刑南是文紹廷的護衛,武功高強,辦事效率極高。不過,他一般是在文紹廷屋頂上生活的。
府裡的人知道刑南,就是很少人關注他,隻當他是飛行的鴿子、大雁之類等鳥類。
因此,箬疏來了丞相府有一段時間,也不曾和他碰過麵。
還有,刑南是知道文紹廷裝病的。
故文居裡,箬疏正起身收拾行李,再次聽到敲門聲,便大步至門前。
“誰?”
“公子,大人喚您過去。”刑南的聲音冷冰冰,有些一板一眼。
箬疏開了門便見一身材高大,長相冷峻的黑衣陌生男子直直看著他。
“……他找我何事……?”
“不知。”
箬疏低首思索著,讓他先回去。
心裡思忖著可以借此請示離開。
雖然不知道文紹廷為何裝病,但他箬疏可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陪那人玩。
見到箬疏時,文紹廷發現他眼睛有些紅腫,且閃著淚光。
然後,箬疏不再正麵對著文紹廷,而是將臉偏向一旁的長案,美目不知在看哪裡。
本想好說辭的文某頓時覺得詞窮了,他訕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他讓屋內外的所有其他人都退去這個院子外,並讓刑南在屋外把守,不許任何人接近。
接著,愣愣地看著箬疏。
“大人,請讓箬疏離開。”
文紹廷並不驚異於他說出的話,等了半天才道:“聽我解釋”。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既然大人無患無疾,箬疏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不不不,我承認我是裝病,可這樣是有原因的!”文紹廷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
箬疏隻是聽著,沒有開口。
“古往今來,又哪一代帝王的位置不被窺視著?當今聖上也是處於這種現狀。”
文紹廷沉思了一會兒,又道:“那日早朝皇上遇刺,我就斷定是內臣搞的鬼。”
箬疏抬眼有些驚訝地看著文紹廷,後者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他很欣慰箬疏能聽他說。
“皇宮內外,戒備森嚴,所到之處,皆是大內高手,若能讓外人輕易闖進宮,那些侍衛豈不都為擺設?”
文紹廷停下來淺飲一口茶,看向門邊一株做擺飾的如意草:“很多次,我都親眼目睹,宮中的亂事。”
他繼而將目光轉向箬疏,話鋒一轉:“你……懂我的意思嗎?”
箬疏清醒地與文紹廷對視,“你身為朝中大臣,如何接近得了內宮?”
“皇上,是皇上給了我這個權利,”他的表情透著一種名為“溫暖”的東西,“我原是本朝南陽侯的兒子,不巧從小失了雙親,是陳管家將我拉扯大的。”
“十五中舉,皇上十分賞識我,十七便封我為右丞相,”嘴邊的笑容淡淡的,“他看著我的眼光裡,總是含著堅定的信任,還有關愛。”
“他早就懷疑了顧丞相,從不讓他有機會接近內宮,”文紹廷歪歪頭,笑意更深了,“隻是,他為何那麼信任我,抱歉,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很喜歡和他在一起的那種……毫無君臣之彆的感覺。”
“所以,不論發生什麼,我都希望他能好好的。”
到這兒,他又不說話了。
箬疏似乎有些沉浸於文紹廷溫和的語氣,半晌才說了話。
他看看文紹廷,“大人為何告訴箬疏這些?”
“我希望……你能……幫我演——”
“不可能!我不想被你打亂生活。”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人有些心寒。
“可是,不止顧丞相,還有王公公、白師爺、張大人,甚至是國舅——他們都是……心懷不軌呀!”文紹廷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們……可能,可能已經對我心懷戒備了……所以我會如此……”
“你為何不將他們揭發?”
文紹廷苦笑著搖頭:“你太天真了……官場辦事,若是單憑一人三言兩語能夠起作用,他們可能早就被關在大牢了……況且,這種事需要證據……”
“這是你們高官之間的事,我能做得了什麼?”
“你可以幫我……逢場作戲——”
“這不行,這是……欺——君!”箬疏一字一句,他直視著文紹廷,眼裡的內容千變萬化。
文紹廷默不做聲了一會兒,然後遲疑地問著:“還是,昨日發生的事,讓你困擾了?”
一聽這話,箬疏的心像被猛地刺了一針,心率突然不規則起來。
見他身形一顫又不說話,文紹廷知道自己說上重點了。
他輕咳一聲以緩解二人之間尷尬的流波。
“對於昨晚的事,我表示抱歉。”
箬疏一聽,頓時怒氣上湧,更加仇視地看著文紹廷。
房門被關著,所以後者也不再偽裝,他掀開錦被跳下床,緩緩走到箬疏麵前。
箬疏驚他比自己高上一個頭的身材,不禁後退兩步,他美麗的大眼睛依然瞪著文紹廷,好像兩把火,快將文紹廷的臉燒出兩個洞。
雖然得意於自己的氣勢,但是文紹廷並沒有表露在臉上,而是故意慌張地接著解釋道:“我知道,道歉是難解你心頭之恨的;我也知道,被人那個是十分痛苦的;我還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可是……可是我……我冤枉啊……!”
“冤枉——?!”頓時,箬疏兩記寒光“嗖——”地射了過來,美麗的頭發也氣得直豎,“你對我……你……你還冤枉!”氣得活抖。
“彆激動!你聽我解釋:我——啊——!”
箬疏氣急攻心,上去就是一個巴掌,把文紹廷疼到了骨子裡。
“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對男人是沒有興趣的,我——啊——!”
又是一巴掌,文紹廷捂著一邊臉,另一隻手搖擺著繼續解釋:“不——啊——!”
箬疏完全失了理智,紅著雙眼道:“對男人沒興趣?!沒興趣怎麼就乾了呢?!”
隨後,又感覺一陣風搧過來,這次,文紹廷有準備地一把扣住箬疏揮過來的手。
力氣的較量,箬疏哪是文紹廷的對手,死命掙脫著也無濟於事。
看自己如此弱勢,箬疏又想起昨晚上的傷痛,不禁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