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法庭,揉了揉額頭,周奕霏才發現自己有些頭暈,到底是不一樣的案子。幸好她底子好,法證跟重案組那邊也沒什麼決定性的證據。一些理所當然的推論是不能被當做證據的,而關於對麥永富的誣陷,陪審團認為其情可憫,鑒於曹景添的身體狀況,能做的也就是罰款之類。也因為這件案子,麥永富涉嫌勒索,又是一場官非,不過與她無關了。
“Eva,你好厲害。”法庭外,有人稱讚道好。
“你不怪責我?”訝異的看著那位西九龍的女高級督察,周奕霏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反諷,看表情不像,聽語氣也不像,隻是正常情況不是應該罵她是個——專為有錢人打官司罔顧正義藐視法律的黑心黑腸沒有人性的律師——的麼。
“曹美麗其實也挺可憐的。不過曹景添他……”淩倩兒皺眉道,一臉的糾結,或許她的情緒真的那麼直白好理解。
周奕霏不想去解釋什麼是律師、律師應該怎麼做事,檢控不是她應該做的,微笑以對就好。
“Eva,我剛搬了家,過兩天會辦個小聚會,都是重案組裡的同事,你也見過,一起來吧,人多熱鬨點。”似乎是想免掉尷尬的氣氛,淩倩兒起了彆個的話題。
一個不熟,再個警察跟律師常是對立立場,剛就發生了這種事,周奕霏不覺得這個聚會自己適合參加,才要拒絕,卻見淩倩兒接了個電話就匆匆要離去。
“抱歉啊,Eva,局裡有事,我得先回去了,下次跟你聊。回頭我把時間地點發給你,一定要來啊。”高級督察來如風,去也如風,英姿颯爽得很。
病房裡,Ann還躺著,曹景添接過周奕霏遞上的花束,然後讓了個座給她。“Eva,謝謝你來看Ann。”邊說著邊把大把金色的玫瑰插進花瓶。
“Ann,她怎麼樣?”她說過她會醒。看著眼前這溫馨一幕,明明不算謊言,卻叫謊言更令她不舒服。
“還是那樣。”才經曆了差點白發人送黑發人又心臟病發還差點麵臨牢獄之災,可曹景添的氣色卻顯得很是不錯。“謝謝你,Eva!”
“曹先生?”
曹景添也坐了下來,方向正對著病床,椅邊一張小桌,上麵隻一本護理書。“醫生都說希望很小,不過也還是有希望。一個月兩個月,十年二十年,我都會等。Ann的眼光那麼壞,我得幫她把關啊。”說著停了下來,嘴角含笑似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回憶。“Ann那麼孝順,怎麼會忍心扔下我個老頭子以後孤零零的,怎麼可能願意讓我內疚到死呢?”
這是又一次曹景添在她麵前間接承認那一槍是他開的Ann是他誤傷的。為了女兒,他不惜擔上殺人的罪名;為了女兒,他也甘願逃脫法律製裁承受一輩子的心理負擔。就算有天曹美麗醒來,那一槍的疙瘩也會一直掛在曹景添心頭,且永遠無解。
這一刻,周奕霏衷心期望,曹美麗真的可以醒來,快樂如昨,健康如昨。
一起晚餐,再一起看一個鐘頭的電視,這是周布兩家四人最近幾個月的生活常態了。周奕霏看著布國棟從回家開始就是欲言又止,幾次三番的,於是從不在意到好奇再到開口問詢。
“Eva,你明天應該沒什麼工作安排的吧?”男人一臉期待,“有個朋友租了間房出去,所以搞了個聚會,可以攜伴參加,你願意麼?”
“我已經有約了,是私事。”看著布國棟從期待到失落如過山車般的表情,周奕霏都有些衝動想毀約,不過想想淩倩兒那種單純又熱情的性格也是不忍違諾。“抱歉啊,下次我一定去。”她知道,他想把她介紹給他朋友,他想得到她的公開認可。
“是我該說抱歉才對。我怕你拒絕,所以先不跟你講,想等到事臨來了你就會不忍我拂我意了。是我忽略了,你有你的事業,你也有你的朋友。對不起,Eva,關於這件事,對不起,還有之前的事,也對不起。”布國棟在道歉,他愛眼前這個女人,以他的方式。愛還是愛,隻是忽略了她的意識,變得太自我也太自私。
把周嘉汶交托給了布順興,周奕霏正要出門,卻見書房裡有個端坐的身影。“你不是說今天有個聚會,還不出門麼?”
放下本全是外文的專業書籍,布國棟轉身,“他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我這把年紀跟他們很難聊到一起,你遷就我我遷就你的,這聚會也沒什麼意思了,我還是晚些等快正餐時候進去才好。Eva,你現在就出門麼?要不要我送你?”
“好啊。”很爽利的接受。
坐在布國棟的車上,周奕霏嘴角忍不住就往上翹。
“Eva,你怎麼了?”
“我在想,認識你的時候,我車壞了,所以坐了你的車,後來我車好了,你又說順路,接啊送的,剛才想起來我那車都好久沒曬著太陽了。”周奕霏嘴角上翹,眼角含笑,這一刻很甜蜜。
這般誇讚的話,布國棟聽了心頭也是一番甜蜜。“沒見你帶什麼東西,禮物你是不是忘房間裡了?要不我這瓶紅酒你先拿去用,我自己回頭再買一瓶?”
“沒事,為了新鮮,我填的送貨地址就是Ada留給我的那個。”
“Ada?是重案組的淩倩兒?”
“是啊,說起來你們也應該挺熟悉的,要不你也一起,待會早點走應該趕得及赴你的約的。”周奕霏建議。
開車也不影響聊天,布國棟側眼含笑望了眼鄰座的美女。“還真巧,原來我們被邀請參加同一個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