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鐵門被打開的聲音，郭張美芬繃緊了許久的的情緒一瞬爆發了。“你怎麼現在才來？我一直找你都找不到，你電話買來當擺設的麼？”

“對不起啊，郭太太。”一落座，周奕霏先摘下墨鏡、取下口罩，然後揉了揉腳踝，她搭的計程車，車門一開踩著高跟鞋就匆匆跑了過來，半路還踩著了什麼扭了下。“我吃了藥睡著了所以沒聽到你的電話鈴音，一看到你短訊立刻趕來了，抱歉來得有些晚。”

“你怎麼回事？”郭張美芬難掩自己一臉的慌亂。

“皮膚過敏。”

“早不過敏晚不過敏，偏偏這時候你過敏。”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儀，郭張美芬往後退了些，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聲音也放輕了些。“他們現在要告我教唆謀殺。明天就上庭了。”

“明天？明天幾點上庭？”周奕霏低頭翻看自己行事曆，還一邊打了個哈欠，“明天四點我需要去複診，如果不影響開庭的話我就不打電話改時間了。”

“你明天不用來了，我會叫Peter鄺接手這件事的。”

“Amanda，隻是皮膚過敏，不會有影響的。”

“你這樣全身紅疹，又哈欠連天的，法官看到不會高興的。”郭張美芬忽然沉默下來，單手撐著額角，好半天才又說起話來。“他們說有什麼對話錄音，肯定可以指控我教唆殺人，可是我根本就不記得。我真的沒有殺Adrian，我也真的沒有要Eddie殺他，可是他們一個死了一個說是我主使的。”

“郭太太，那天我就說過，今天我也再重申一次——我們之間要互相保持絕對的信任，作為你的代表律師，我維護的就是你的權益。你既然說你沒做過，我就信你，所以也請你相信我的素養、我的專業能力。這個時候換代表律師，不是明智的舉動。”

走出拘留處，正要叫計程車，斜裡就走出個人來擋了她去路，周奕霏不悅的想繞過，卻發現是個熟人。

“Mandy說，今天吃東西的時候有看到你，不過因為有事就沒跟你打招呼。她聽到你點了扒絲芋頭。”是布國棟。

“是麼，我沒見著她。不過還真是謝謝她那麼關注我，連點了什麼甜品都要那麼在意。”這附近她也不熟，不知道下個計程車站在哪，隻好站在這邊看著讓她心情不好的人說著讓她心情不好的話。

“她跟我說那些，是因為知道我在意你。”來了輛計程車，周奕霏剛想上去，卻被布國棟一把拉住將車子讓給了旁的人。“你明知道自己對芋頭過敏的。你知道檢控這邊有證據可以定張美芬罪，你怕輸，所以故意讓自己過敏不能上庭。Eva你變了，以前你沒這麼功利的。”

揮手打掉布國棟拽住她的手腕，周奕霏克製著自己不要做出什麼過激舉動。“你知不知道，布先生，就憑你剛才幾句話，我可以告你誹謗罪。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那隻是你的主觀想法，不要說得好像我們以前就認識。請你認清楚，我是一名律師，我相信法律，但當我作為代表律師的時候，我代表的就隻是我的當事人的利益，不管她是犯罪了還是沒有犯罪，我都是維護的她的權益。”周奕霏摘下口罩，指著自己斑斑點點的臉。“你是高級化驗師，懂法知律，心理、社會、醫學也都有涉獵，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什麼是過敏。十年前我對芋頭會有過敏反應，並不表示我今天吃了就百分百會再次發生反應；今天我對花粉沒有不良反應，不表示我十年後就肯定不會患上花粉過敏。還有請問我從什麼途徑可以知曉你們發現了關鍵性的證據，你是對誰的職業操守有懷疑？這消息半小時前才從被關押在拘留室裡的郭太太處了解。明天我會上庭，你如果想旁觀我也不介意。最後我是在意輸贏，可是真正不在意的有幾人？而且我更在意我的職業素養。”

法庭上檢控方出示了幾幅相片，鄉村俱樂部的露天庭院裡郭張美芬跟風水師金大任同張桌子坐著說著什麼，接著他們又出示了一段被修複過的錄像。

——郭富華你夠狠，我要比你更絕更狠，這次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彆那麼衝動啊！

——我要你幫我……

“停，停下，不要再放了，我認罪，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叫Eddie殺人的，是我殺死的Adrian。我認罪。”

這樣的證據是出乎周奕霏預料的，而郭張美芬看到錄像後的反應也是令她措手不及。她申請了休庭。

“Eva，我認罪，你不用再幫我做辯護了。”郭張美芬開口第一句還是認罪。

周奕霏坐了下來，平視對方想看清她的眼睛，卻看到一片水光。“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