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式一哼道:“你現在要拿那槍還差得遠!你以為那是誰的槍?那可是趙雁聲的槍!”說到趙雁聲,他至今心中還是無可避免地閃過絲惋惜。他自認英雄,但凡英雄總是惺惺相惜。趙雁聲之死,他是感到遺憾無比的。若能為他所用該多好?可惜,骨頭太硬。
聞人椿不肯服氣:“趙雁聲又如何?不也是敗給了咱們?遲早有一日,我要用他的槍將夏國拿下!”
少年人的惡意滿滿,要用曾經守護夏國將軍的槍來攻占夏國。
聞人式一被他逗樂:“你要想使那杆槍,還要多練。”
聞人椿被打擊,不再理會父親,轉而同王子表弟說起話:“紹,洛陽有許多燕國沒有的東西,屆時我們可以買上許多帶回去。你要給楹帶禮物嗎?她見了你的禮物,一定會很開心。”
沈紹想到千裡之外的聞人楹,笑容和煦道:“那是當然,我有些想念楹了,不知道她長高沒有。”
……
皇上麵前的桌案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能讓她稍微展顏的奏章,各州各有難處,發展得都不好。更不消說還有“議和”這把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來的利劍,總之她的心情就像連綿的梅雨,糟糕透了。
直到蕭正儀麵帶喜色地捧了奏章來,向皇上道:“陛下,此事我不敢擅做定奪,還要請您決斷。”
蕭尚書那邊都是被尚書省歸為細故的奏折,照理說不該出現難決之事。皇上接過奏折一瞧,麵上瞬間綻出歡欣的笑。她專摯地看向蕭正儀,認真道:“一定要通過……不,差人將何大人請來,朕要見他。要恭敬地將人請來,切不可失去禮數。”
“是。”蕭正儀應下,將手中奏折暫且擱置,先布置下去請何大人前來之事。
何大人名叫何師道,是先皇時期的股肱之臣。先皇執政末年,迷戀長生,吞服丹藥,何師道因屢次勸諫先皇服食丹藥之事而被罷黜。如今他上書表示願與公主見上一見,是有意向做公主的夫子的意思,皇上自然欣喜。無論何大人是出於什麼原因有這個意向,他的能力與見識隻是做公主的夫子實在是大材小用,怎麼說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公主的夫子之事終於有了著落,皇上想的則還要更深遠些。或許何師道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於真的隻是做公主的夫子罷了,而是借此機會重回朝堂。但這對皇上來說也是一樁好事,有如此能臣在朝堂,怎麼都能讓她稍微安心。
端看何師道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何師道被罷官後一直留在洛陽城,不過閉門謝客,並不與人交遊。新帝登基時也嘗請他回朝,不過他當時直接謝絕,表示自己年事已高,沒有精力勝任官職。一而再再而三地請不來,這才罷了。
人就住在洛陽城,因是自己上書,也沒擺譜。上午去請,下午人就來了。
今日沒議事,皇上就在顯陽殿裡直接接見了何師道。她也存了自己的心思,盼望何師道願意入朝為官,萬一能夠讓他成為自己人呢?四位輔政大臣以外的、她的人。何師道老而彌堅,若能為她所用,定能與四人抗衡。
倒不是她不信任四位輔政大臣,而是在皇位上坐得越久,就越想將權力抓在自己手中。
何師道今年六十有五,須發蓬白,像兩朵綿密的雲,顯得十分和藹可親。他雙頰紅潤,精神矍鑠,可見被罷官多年,依舊過得還算不錯,完全不像拒官時說的那樣年事已高沒有精力。
見著皇上,何師道禮數未曾生疏,直要下拜。
皇上一把將人扶起,哪裡好受他這一禮,口上很真摯道:“怎敢受您一禮?當初您為父皇獻策時,朕還隻是後宮之中一名不見經傳的公主耳。”
何師道也沒強要下拜,順勢起身,笑道:“如今您是陛下,我隻是個平頭百姓。”
皇上想聽的就是這話,當即真誠開口:“若您願意,朝堂之中……”
何師道聽到“朝堂”二字便擺擺手叫停,搖頭說道:“陛下,我已年邁,無法再為夏國效力,請您不要再提朝堂之事了。今日前來所為之事,折子上已經寫得非常清楚了,咱們來聊一聊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