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個室友一齊極力反駁她說:“沒有這回事,考了雅思哪兒都能去。”
她則繼續自說自話,“辛辛苦苦讀了幾十年的書,彆人還不承認。在新加坡讀書美國就承認!”一副世故的嘴臉。
我們問她哪個報紙,她自己也說不出來。她一直麵帶苟且微笑地看著我,我跟她舉了幾個成功去美國留學的例子,這才草草結束了話題。最後我和室友連夜搬離到了彆處,臨走時包租婆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們小心到時候被人騙了還不知道哦。”
我對她付之同樣的苟且一笑。
哪裡知道搬家後第三天,室友翔就因為家裡的事情回國了,準備過幾個月再戰新加坡。我也被考試高得焦頭爛額,淩晨5點在無人的街道送走他後,自己一個人回到新家,坐在窗台凝望著破碎的雲以及將要綻放光明的天空,苦苦地等待著黎明,以及考試的審判到來。
考完試後,我腦中立即就浮現出我們這科印度黑鬼老師臉上那時不時露出的險惡的笑,以及他那滑稽的口音。老謀深算的家夥!
Data,data!打他,打他!
我和同學們在學校外一齊痛快地數落了一黑鬼番後相繼離場。
適應新的環境倒不是難事,隻是翔的離開的確讓我耿耿於懷,因為我跟他說新寢室的時候就特彆興奮,還特地強調說:“這回我們可找到了個寶地!”
他茫然地問我:“為什麼?”
我說:“你也知道,我有個特彆的習慣。就是每天睡覺前必須喝杯酒,然後念叨一番,等我哪天中了□□,如何如何,怎麼裝大爺揮霍,接著帶領你共同進入美好的世界。”
他睜大眼睛說:“是啊,許多細節我都會背了,你的偉大理想不就是······”
我連忙製止了他,然後極其詭秘說:“你彆說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們這次寢室樓下推開門就是個彩票店,你說上蒼是不是在給我們什麼暗示?”
他衝我笑了笑後就冷漠地轉開了頭,估計他也知道我不會買彩票。
可能因為我是個比較悲觀的人,那個夢想在買了之後很輕易就會破碎了,所以我寧願把它完整地保留在心裡。
今天世界杯決賽,朋友裡麵一個買了荷蘭,一個買了西班牙,晚上去聖淘沙看球應該很精彩,估計明天東方魚肚白後得有一個在海上漂著。我則在彩票店門口來回徘徊了兩圈,然後被裡麵鴉雀無聲且臭氣熏天的氣場給震了出來,要知道印度人身上的味道的確是石破天驚。OH,My lady gaga!還能說什麼呢?請讓微笑的老虎為您加油!
下午在大廈門口看到了一隻年邁的金毛,一絲不動地躺在大門口。我膽戰心驚地繞著它進門,它則穩如泰山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在新加坡的確會有這樣的一個特點,好幾次我在巴刹吃飯正吃的津津有味,一隻烏鴉就飛到我桌上和我分享我的食物,我真想禮貌地用紙巾擦擦嘴角,然後優雅地說:“小哥,你以為我好欺負?”居民區馬路四處橫行著比我還霸道的貓,每次從它們身邊走過都完全不為所動,恐怕是我殺氣不夠吧。
這是新加坡的社會現象,對於貓的生存也相當安逸。新加坡人不是心甘情願火與世無爭,相反的他們心氣很高,什麼事情都喜歡爭第一。所謂的素質,他們所能做到的是最大程度上的忍讓,以及基本上的尊重。很多情況下,這已經形成了一種次序,不遵守的人反而成了異類。上麵的情況也不代表他們不會保護自己,新加坡如果意識到有人侵犯到了自己,那麼他不會講太多情麵。隻要你懂得井水不犯河水,就相安無事。
在這裡東遷西走這麼多次,我發現公寓隨處可見新加坡國旗跟床單一樣在外麵隨風飄揚。所以我決定明年也帶一麵鮮豔的國旗來這裡。昨天出門的時候,我站在熄燈的房間裡打開家門,一隻烏鴉歇到窗台外的空調箱上,用黃色的喙啄著空調箱的金屬外殼,昏暗中我凝視著它塑料殼般空洞無物的眼珠。
兩年前剛到這個地方來的時候,新的同學、新的朋友一群人興衝衝到東海岸燒烤,買了三個帳篷在海邊露營,天黑以後燒烤聊天,那時正好四川地震,於是用腳在海邊沙灘上畫蠟燭和四川加油,海風大了就躲進帳篷裡玩撲克,對岸的輪船燈火明亮,簡直像漂浮在海麵上的一座城市。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大家紛紛醒來,蒼老粗壯的樹木直飛衝天,帳篷旁歇了許多隻黑色的烏鴉。
狒狒說:“新加坡好多的烏鴉,所以並沒有什麼寓意。”我們也一笑了之。現在我們各自散落天涯,最後發現剩下了的隻有我和她了。
現在的我們已經得到了成長,學著鞭策自己前進,像石頭被冷風磨平。隻是,不想要讓自己停滯不前也好,不願再次受傷也罷。在我心中一直覺得,我們不要試著訓練自己的心,而是學會錘煉自己的殼,最好學蝸牛一樣努力地找到更厚的殼,更加堅強的活下去,把自己的心也裝在更厚的軀殼裡。因為心真的很脆弱,它不是用來修煉的,一旦稍有破損就難以複原,不然我們要殼來乾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