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如聖嬰所願的被他嚇了一跳。
聖嬰望見阿萍嚇得聳起的肩膀和顫抖的腰肢,卻並不滿意,他繼續說:“阿萍你怎麼不理我?”
是理不理的問題嗎?!
阿萍用力從聖嬰掌下抽出手,轉身瞪了這神出鬼沒的小牛精一眼:“你都快把我嚇死了,我還理你?”
說完,她轉身拿開了門栓,她才不想和他在這門口打打鬨鬨,耽誤時間。
木門從內向外推開,露出門外人高大健碩的身形。
阿萍笑著和門外的男人打招呼:“阿裡大哥好。”
被她稱呼為大哥的這個名叫阿裡的男人,其實今年的年紀才十六歲。按道理他應該被稱做為男孩才妥當,但在古代十六七歲的男孩已經足以被當家中做頂門立戶的男人了。
阿裡散著一頭淺褐色的長卷發,隻在鬢邊留著幾條綴著銀珠子的小辮。他沒有穿著上衣,坦然地裸露著自己的上身,整體呈現蜜色的肌膚在胸膛上方,用著鮮豔的朱砂描繪著一隻猙獰的狼頭。
他身上帶著一股先天的野性美,讓人看到他時就容易就聯想到戈壁上落日餘暉的血色、或是吹過曠野的風聲。
阿萍對阿裡這個人沒什麼想法,每次見麵時仍是會被他胸前的風景吸引去視線。
阿裡對於阿萍望過來的視線,頗為自得地挺起胸膛,繃緊肌肉,渴望少女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更久一些。
“我給你帶了把野花來,前幾天你不是說想要嗎?”
阿裡從剛才開始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舉到身前,露出自己攥在手中的花束。
他的手掌很寬大,對於他來說握住剛好合適的一束花舉到阿萍麵前,這盈滿雙目的鮮花,阿萍幾乎以為阿裡把山裡的春天都給送到她麵前了。
阿萍:“謝謝,我沒想到你會送我花。”
阿萍驚喜地把花束抱在懷中,這是她兩輩子以來第一次收到來自於異性贈送的鮮花。
前幾天,她不過就是在狩獵途中和同行的人們隨意說了一句,沒想到阿裡會把她的話一直記在心裡。
阿萍有些臉紅,問:“阿裡大哥,你要蜂蜜嗎?我前幾天剛才山上弄下來一個蜂巢,裡麵的蜜很多很好喝。”
哎呀,她這說的是什麼?明明自己是想感謝他,說出來的話卻像是迫不及待好一還一的互不相欠。
“那好,不過我現在回去拿罐子太麻煩了,我先從阿萍你這裡借一個罐子裝可以嗎?”阿裡看一邊那像是妖怪的小孩一直沉默著,他也順勢略過他的存在,隻和阿萍講話。
最近一年他常常來這裡拜訪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巴結妖怪,而是為了認識阿萍。
他想娶到這個族裡最漂亮的姑娘。
現在借了罐子回去,後麵不就又有來找阿萍的理由了嘛,阿裡對著阿萍笑彎了自己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阿萍點點頭,抱著花轉身引阿裡進院子中等待的同時,低聲問身後的小牛精:“你剛才怎麼一聲不吭的?你突然安靜成這樣,弄得我有些害怕了,聖嬰。”
聖嬰彆開臉不去看阿萍懷中的花束,他莫名覺得那些花顏色豔得有些刺眼,心情持續變壞的他開口說出的話,也帶上了尖刺:“你管我乾什麼?抱好你的花就對了。”
這是怎麼了?誰給他不痛快了?
阿萍不好在客人麵前和聖嬰說悄悄話,隻對他笑了笑做敷衍,自己就抱著懷裡的花束去了廚房。
小牛精一向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阿萍暫時放心他和阿裡在同一個院子裡待上一時片刻。
阿萍一離開院子,院子裡站著的一人一妖氣氛立刻變得僵硬起來。
阿裡是個極看得懂眼色的人,他沒往風口上撞,自己推到院牆的角落靠牆站立,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到最小。
他的識相沒有熄滅聖嬰心中生出的暗火,反而讓聖嬰覺得胸口憋悶。
他怎麼就從來沒聽阿萍在他麵前提起過這人?
又或者,是阿萍說過他自己忘記了麼。。。
聖嬰開始回憶近兩年來,自己與阿萍每次見麵的交談內容。
好像、好像他們相處時,多是自己在說自己的事情,阿萍卻很少提她的生活。
為什麼阿萍的話會這麼少?
電光火石間,疑惑不解的小牛回想起了很多存在於腦中碎片式的記憶,那些自己不在意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難不成阿萍認為自己聽得無聊,就自己學會了閉嘴嗎?!
可她認識新朋友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很重要啊!
聖嬰越回憶心裡越憋悶,他的視線掃向院子中的男人,問:“那誰,你是什麼時候和阿萍認識的?”
自己待得好好的,卻突然被妖怪點名的阿裡:“。。。我和阿萍大概是兩年前認識的吧?”
。。。其實是他單方麵認識阿萍,對她一見鐘情。在最近這一年他才真正和她混熟,達成可以上門的關係。
不過,實話也沒必要和妖怪說,阿裡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這小小的三寸丁。
他是妖怪又怎麼樣?再怎麼強,身體沒有發育,他也隻是個沒有用的小孩子。
阿萍看他身體的眼神,阿裡每次都記得清楚。
現在她雖然沒對他生出好感,但比起這妖怪,自己好歹在阿萍心裡是個男人。
“這麼早?”聖嬰脫口而出的這三個字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情感。他是完全沒發現這個凡人,是如何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麼摸進阿萍身邊的。。。
更讓聖嬰惱火的是眼前凡人打量他的眼神。
凡人自以為隱秘的窺看,在妖怪這裡根本無所遁形,端看被注視的妖怪會不會和凡人計較。
現在,聖嬰就很想和阿裡計較一下。
他暗暗想不打死,打斷這人身體裡的幾根骨頭,阿萍應該不會害怕自己吧?